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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胡家花园后人的一段缘
青狐 说起位于我市竟陵雁叫街孝子里的胡家花园,凡是老城关人都知道一些。早说天门也出过几个大人物,如明朝六朝名臣,吏部尚书周嘉谟;清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蒋立镛;黑龙江巡抚、民国初期任国民政府平政院长的周树模。但在老家建筑私宅的还只有清朝光绪年间的山西巡抚胡聘之一人。据史载,胡家花园始建于1899年,总占地面积约18000平方米,主体建筑面积约3000余平方米,为清代山西巡抚胡聘之故居。胡家花园是我省仅有的一座巡抚官厅,是保存最为完整,规模最大的晚清官邸。 据县志记载,胡聘之(1840—1912),清朝末期竟陵人,官至山西巡抚。1899年免官回到竟陵老家,建造了一座中西合璧风格的宅院,闭门谢客,以诗词书画自娱。1912年(民国元年)病逝于上海。据说其后人也举家迁往上海,本地基本无其后人了。 与胡家花园后人的认识与交往纯粹是一个意外的缘分。有一天,为了搜集资料,我在论坛上瞎逛,不经意中发现了一篇文笔不错的文章,就把它弄下来推荐到副刊上发表了。由于当时这篇文章的作者云苓子不在线,我就只好给她留了言,告诉云苓子我把她的文章推荐到副刊上了。再上去的时候云苓子给我回复了,就这样有了联系,巧的是她竟然是胡家花园的后人。 云苓子坦诚地告诉我她是山西一家报社的编辑,她问我是哪里,我说我是天门。她的第二句话就是“你知道胡家花园吗?”我一听,她对天门是很熟悉的呢。她就告诉我,家里前辈告诉她们,胡聘之是他们的祖先,在清庭做过官,在湖北天门老家还建造了一座胡家花园。她说,这些东西都是听说的,因于出生在山西,关于胡家花园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我告诉云苓子,胡家花园虽然已是百年老宅,但从它残存的建筑体仍然可以看出高超的施工水平和精湛的手工技艺。外墙的山花,额柱,檐门处木纹,窗棂屋架上的雕刻,柱础的收分,牛腿支架的造型及墙体的抹角等无不体现了工匠们的精湛技艺。两侧山墙由马头墙形式组成,级级云阶高耸入云,建筑群体轮廓线参差错落,形象甚为壮观,威严显赫的官邸气势。我又告诉她,由于胡家花园在现在的市中心,属于黄金地段,现今的胡家花园,历经百年风雨,除自然破损外,人为损坏也很严重。现在是作为民居租赁,出租给几十户居民和一些商户。 市政府前几年想搬迁民房、店铺,开发商业步行街,还胡家花园之原貌,将之改造成古典式旅店,集清末食宿风貌。也有人想把它撤了开发成商业旺铺。撤与不撤的言论很是激烈,不过在一阵喧嚣后也就在沉寂中不了了之了。2000年以来,胡家花园的现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人们普遍认为胡家花园这一古建筑物具有厚重的历史文化价值,大都希望这一古建筑物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尽可能地恢复原貌,建成一处旅游景点供游人游览参观,感受其古典建筑艺术风格和历史文化积蕴。 然而我知道我所了解的这些信息对云苓子来说是十分不够,也是让她十分难过的。历经数百年的沧桑,暴风雨的荡涤,除了一座宅院,胡家的繁华和显赫已袅如轻烟,随风而逝。但毕竟也是家庭的一段辉煌显赫的历史的见证呀,所以我一再邀请她,包括其它的后人有机会到祖先生活过的地方来玩。 论坛成了我们娱乐休闲的去处,由论坛结缘,我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云苓子性格开朗,热爱文学,热爱诗歌,是山西作协会员,业余创作不辍,在各级刊物上发表诗歌200多首,是当地较有名气的诗人。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也聊天,聊的最多的还是关于胡家花园。因为我知道,和我在一起,她的心里也只装着一个胡家花园了。我便答应多了解一些关于胡家花园的信息,一是满足她对祖先建造的神秘的胡家花园的好奇心,二是慰藉她对遥远而又陌生的故乡的乡思之情。 作为一个文人气质浓郁的女人来说,这种家族的显赫与最后湮灭的悲凉背景至少会让她有一种遐想的灵感与创作的冲动。《红楼梦》不就是由曹家隔代的后人撰写出来并百世流芳的吗?我便对她说:“你这位祖先最后官拜山西巡抚,作为洋务派成员之一抚晋九年,在山西治内开矿办厂,为山西的政治、经济、文化作出了贡献。现在不是有很多戏说皇帝、戏说大臣的电视剧吗,我看你们后人也可以收集一下相关的资料,拍一个电视剧,以缅怀你们家族的骄傲。”云苓子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就是经常在这么思考。而且,我觉得让胡家后人来拍这个电视剧的话,是完全有实力的。现在胡家从这位巡抚开始,已经有六代人了,这些后代现在分布在世界各地,在国内的也有不少从事着文化活动。”她告诉我,她有一个表弟在中央电视台工作。而且,她把在网上认识我这个老乡的消息告诉了她的父母及其它家人,也告诉了她这位在中央台工作的表弟胡冬云。原来仅仅是脑海里非常概念与模糊化的胡家花园,由于我的出现,在他们的头脑中清晰与具体起来。 大概是六月初的一天中午,云苓子从论坛和QQ上都给我留言,非常着急的口气。原来,她那位表弟胡冬云所在的摄制组要来湖北拍一个专题片,想顺便到天门来看望一下胡家花园。她让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和真实姓名告诉她,她再告诉胡冬云,让胡冬云到天门后再和我联系。我给了她电话和名字,让她放心:“他来了就让他打我电话,既然是摄制组,就一定会有官方出现接待的。如果没有官方的接待,我来招待他,并带领他去看胡家花园。” 晚上11点下班回家,发现手机上有几条短信,一条说在武汉,马上飞恩施,如果有时间就转道天门;一条说飞恩施的航班取消,他们摄制组马上取道天门,到天门拍专题片;一条是已经到天门了。都是胡冬云发来的。可惜我下午上班忘记带手机了。担心胡冬云说我不热情,我马上回复了一个短信,表示道歉,并说明原因。他马上回复了过来,说没关系,夜深了,第二天再和我联系。 第二天早上7点多,我上午是不上班,思忖有时间陪胡冬云去看胡家花园,便给胡冬云打去电话,估计是前一天车旅劳顿太累了,我的电话吵醒了他,他的声音听起来没睡醒的样子。但是当我问:“喂,你好,是胡冬云吗?”他一下子就知道我是谁了,马上热情地叫出我的名字,那是一口纯正的京腔。通话中他告诉我,摄制组一共三个人,拍摄时间安排得非常紧,上午要去聋哑学校拍片,没时间去胡家花园,等有时间再和我联系。于是答应了。 中午,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女声,确认是我本人后,她在电话中说:“我是民政局残联的,我们今天上午接待了中央电视台的一个摄制组,现在准备在民政局酒楼设宴招待他们。你是不是认识一个胡记者?他让你过来一起吃饭。”我说是呀。她让我稍等,便把电话给了胡冬云。胡冬云对我说聋哑学校的片子已经拍完了,胡家花园民政局的人也带领他去看了。他说:“你现在过来吧,过来我们一起吃饭。我还不认识你呢?” 走出家门,炽烈的阳光照射得眼睛发花。拦了辆富康,直奔南环路民政局,一刻钟左右,推开酒楼的玻璃门,我走进了铺着红地毯的大厅。向酒楼小姐打听后,小姐领着我走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示意我进去。我轻轻地推开门,里面开着空调,非常凉快,很多声音在谈论着,眼光快速地将所有人扫了一圈,尽管有着思想准备,我还是不自觉地犹豫了一下,因为,陌生的人太多了,胡冬云是哪一个?就在我犹豫的一瞬间,东面靠墙的一个年轻人也看到了我,他从沙发上起了身,问我:“你是霞姐?”哦,老天,他就是胡冬云了,一米七五左右的敦实个子,矮矮的平头,脸上长满了青春痘,一看就是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而且打扮上也是极时尚前卫,一件纯黑色的短袖T恤,胸前是一个红色的图案,一条磨得发白的牛仔裤,T恤扎在牛仔裤里;耀眼的是脖子和手腕上都挂着一串粗粗的项链,左手手指上也戴着那种很大的男式戒指。这种装扮的年轻人平时我是敬而远之的,现在他站在我面前,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年轻人的朝气。他,就是一百多年前那个顶戴花翎、补服朝靴的山西巡抚的嫡亲孙子吗? 我倒不是怀疑他是否胡家嫡系子孙,我只是在感慨岁月无情,人生易老,人生会有多少个百年?沧海桑田,世易时移,一个名门望族会在百年间历尽悲欢沉浮,一个贫寒子弟也会奇迹般地创建下百年不朽的基业。当云苓子、胡冬云姐弟们面对仍可管窥昔日豪华与显赫的胡家花园时,内心又会有什么样的感慨与震憾?作为局外人的我,不得而之。 在房间里寒暄几句后,我们走了出来,在走道上谈话,彼此都很好笑,觉得很有意思。和她的表姐只是在网上萍水相逢,却引出了这么一个有戏剧性的寻根问祖的情节。我说你赶紧给你云姐打个电话吧,免得她以后说我没见她弟弟。胡冬云接通了电话,亲热地响了声“云姐”,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说:“我现在在天门了,和霞姐在一块,马上吃饭。”他把电话递给我,那边正是胡冬云的表姐云苓子甜美的声音。我告诉她,胡冬云代表胡家所有的后人已经去过胡家花园了,让她有机会也回来看看祖先的遗迹。胡冬云在一边笑,说了声:“我云姐问我,说你长得怎么样?”我一边把电话递给他,一边开玩笑地说:“你就对她说我美貌如花!” 宴席上摆满了有地方特色及天门风味的家乡菜,这些都是主人们特意为胡冬云点的菜,希望他能品尝到家乡的风味。民政局与残联的官员们频频端起热情的酒杯,向胡家花园的后人——向天门的后人胡冬云斟酒。酒桌上谈笑风生,主人与客人,谈论的都是关于胡巡抚、胡家花园以及胡家后人的话题,胡巡抚为官轶事,胡家花园建筑过程的建造风格以及现状,胡家后人的情况。胡冬云说起他对天门的印象:因为出生在北京,从上小学起,每次开学报名时,父亲就在籍贯一栏里填上“湖北天门”,以后,他也就习惯了,只要填籍贯,他就自觉地填上“湖北天门”,而在心里,从此也就有了一个从未谋面的故乡。 宴席上,酒兴浓,人情美,主人们一次次地向胡冬云发出下次再回来的邀请,民政局的官员还把天门驻京办的电话也告诉胡冬云,其实我觉得这个他不一定会用得上,但是,这个细节足以说明,大家已经把这个第一次踏上家乡土地的年轻人看成了远游归来的游子!而他,这么急切地要来看望祖先的遗迹,不正是他热爱家乡热爱故土的深情表现吗? 我和胡冬云相邻坐着。每当酒杯搁下来的时候,他就小声地和我说话。说云苓子是个了不起的女强人,在山西什么背景也没有,自己硬是从报社一个普通的校对一步步地成长起来,现在是报社的一个编辑,在文学创作上很有成就。说云苓子是一个幸福的女人,老公对她好,孩子也懂事,自己的才华也得到了施展和社会的承认。又说自己,还没有结婚,高不成,低不就的,老妈总是逼他带个媳妇回去。。。。。。我知道他只是想告诉我胡家后人的生活,这些普通人的情感和普通人的生活,总是我们所关注并祝福的,不是吗?我衷心地祝愿他们,不管在北京也好,在山西也好,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概下午1点左右,宴席结束了,胡冬云将与他的摄制组乘上民政局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车,离开天门直接抵达下一站——宜昌。在酒楼前,人们纷纷互相道别,特别是胡冬云,作为摄制组的一员,更作为胡巡抚第四代后人,他既是地域上远方的客人,又是血源上真正的主人,既是祖先福祉荫及的后人,又是流浪归来的游子,这种短暂的相逢与仓促的别离更有一种特别的意味,特别的怅惘!我打开粉红色的遮阳伞,站在车窗外,站在人群的背后,向胡冬云挥手作别,看着他望着窗外的我们慢慢地挥手并摇下黑色的车窗。 回家的车上,胡冬云的短信过来了,他说:“霞姐,很高兴认识你,非常感谢你的真诚与善良。衷心祝福你永远幸福快乐!”我回复了一条过去:“相逢短暂,真情永存!祝一路顺风!” 一望无边的南环路,高楼林立,洁白的马路上,无数的车辆带着无穷的欲望在飞快地奔跑。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仰望高空,洁白的云朵自由地飘来飘去,两片云朵——云苓子与胡冬云映入了我的眼帘,又转瞬间飘散而去。从网络上飘来的这一段缘份,我将会加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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