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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胡宁生 从 其它分类 移动到本区(2018-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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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平和姚岚先生合影留念 各位领导,各位文友,大家正月好! 我叫胡大平。胡大胡二的胡……哦,胡主席的胡,伟大的大,小平的平。 吹牛皮壮壮胆喽。 头小面窄,见不得大客。上台发言还真有点慌。心慌是因为惭愧,一个业余作者,我又没写出什么,却受到明望杯的抬举。“诗人之窟,文章之府”,桐城派故里,我们枞阳历来文风昌盛,作协给我发奖,算是奖掖水桶的短板、鞭策一条懒牛了。一 一九八五年,山西晋城王台铺煤矿,两个衣着斯文的人走进一个工地,机声隆隆,弹灰乱蹦,这里正在打混凝土,遍地都是砂浆石子。这两个人沿路打听,有没有一个叫胡大平的人。工友们把我指给来人——“喏,就是这货色。”满头大汗我正推着满载的推车,卷裤管打赤膊,裤子好像撕破了,半开门。 “你是不是叫胡大平?《王台之夜》是你投的稿吗?”那个脸儿瘦白的人走到我面前,作出要握手的样子。是矿文化站的刘海喜。 我羞怯地点点头。一双手却失礼地紧抓车把,生怕一车的水泥浆泼了。 “《王台之夜》写得非常好,已经上了矿广播了。”刘海喜告诉我,“将推荐它拿出去发表。”工友们围了过来,用一种取笑的目光打量我,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了。我激动得脸像贴了红纸,一句话也说不出。我当时最想找件褂子遮羞。 低矮的小工棚门口,坐又没坐处,连个干净的站的地方都没有。他们送给我一摞稿纸,说了些鼓励的话。“有困难找我们。别放弃,好好地写。”我至今还恍惚地记得,他们间脚择步走在泥水里,背我而去的是失望的背影。 那一年我二十岁。在讥笑的目光,和沉重的生活里,我从此远离文学小二十年。 时光翻过十八个年头,2003年中国正遭受一场非典。从门户广州到首都北京,疾病与死亡张牙舞爪着,卫生部每天报告新增病倒,报纸用“国难当头”作标题。我那时在江苏淮安做小买卖,客货不通生意如一潭死水。那天上午我翻开新到的电视报,我的名字“大平”两个字跳入眼帘,短诗《风雨之后是阳光》赫然见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眨巴眼睛瞅准了才叫出声:“啊,我的诗歌发表啦!”妻子和我一起欢呼,左右邻居跑过来,翻了翻瞅了瞅,用略带不屑的惊讶祝贺道:“请客,请客呀。” 我把感谢的电话打到报社。 “我是朱锋,是我编发的,怎么了?”朱锋老师回答说。 “谢谢!太谢谢!谢谢你!”我的激动语无伦次。 “处女的!谢谢!太谢谢!”我的激动无以复加。 处女,人世间最圣洁最珍贵的称谓,与文学紧密联系在一起,多么的冰清玉洁,多么的高贵雅致!各位领导,各位同仁,请允许我提议在这一刻,让我们用半秒钟时间,静默回忆一下属于文学的,每一位写作者特有的,最美好的“处女作”时光! 短暂的欢欣,掩埋了纯真。丝丝带血的阵痛,我就成了过来人。 光阴飞入2009,我文学人生的第七个年头,侥幸发表了几篇小说。校读样刊,每篇都觉得不如人意。故事不流畅,语句欠通顺,甚至还出现错别字,比吃了老鼠屎还要难受。始终记得枞阳作协成立那年,我投稿给作协网,牛气以为发表过的算是“支持”了,不想却收到谢思求先生回复:稿太长,打磨得不够。我很不舒服,心想一个小小的县作协网站,这么高标准严要求,哼,搞得跟真的似的。 时隔两年,现在我要真诚地向思求先生道声感谢。铁杵磨成绣花针,玉不雕不成器。当退稿信雪片般飞来我才晓得,打磨得不到堂,肯定发表不畅。功夫下得不够,还死不谦虚,过来人的心态要不得啊。二 “大文子,你赔了这么多工夫,还搭上烟卷,是要干啥呢?” “我要写小说。”鲍仁文回答说,“就是写书。” “是民政局要你写的?” “不是。” “是公社要你写的?” “不是。” “哪是给谁写的呢?” 王安忆《小鲍庄》写了一个叫鲍仁文的人,当被问到文学的目的,这个文学的痴儿无言以答,只好说:“我自己想写呢!” 我在酷热的六月天回到家乡,挎着包在田畈里乱走,到农户家中小坐,与乡亲们乱聊一气。“大平,你家来有事的吧?”人们总是问。“肯定是有事?”人们总是问。我讲我只是耍耍,他们笑着表示不信。 “你写文章作么事呢?”“能搞好多钱吧?”“不搞钱你写它做么事?”像鲍仁文一样,茫然的我无言以对。我写过多篇义津街散文,然而,现在回到老街我最想戴个草帽,躲避那些我采访过的人们。怕他们见了我穷追:“文章登了电视报纸了吗?”“我们么话到今天都不能发财?”“老街还是破烂样子,你写来写去,我看屁用都没有!”乡亲们希望上面立即拨款下来,最好马上给修路盖房。 河南一位作家感慨,他刚刚发表了一部长篇小说,街上的小白菜该卖四毛五还卖四毛五,连五分钱的改变都不会发生。 文学有用吗? 还要不要写? 人都会死的。当我们的肉体死去了以后,让我们的精神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今天我们翻弄前人的书页,还能感受到姚鼐吴汝纶的气息那样。当然,由于各种原因,我们很难成为姚吴,他们的文字可以被枞阳之外乃至全中国阅读。而我们呢有我们的子孙后代。就算不能让更多的人捧阅,至少可以让我们愚公移山般的绵绵子孙知道,他们祖上曾经那样的耕过田,曾经像耕田一样侍弄过文字。 “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 翻开泛黄的书页,让下辈略知祖上如此这般生活过。也许这就是我,和与我一样的草根作者们的文学理想与现实吧。三 前不久,我到本县一家洗车行洗车,老板是我中学同学。念初中时他是街头小霸,我不小心碰翻墨水瓶,并飞快捡起向他赔不是。他踢了我一脚,发狠:“放学老子给你好日子过。”他横着堵住教室不让出门。我不得不忍着泪水向他又一次低头。十年前他在江苏做生意,经营不善问我借了回家路费,次年我路过他店门口进去坐坐,是希望他还上这点账。然而我这个同学闭口不提,就像他没有借过。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今年正月,我把车开到他店门口,他和他老婆用窨井的污水刷车。我递张二十块的给他。“还收钱啊。”他说。回身找给我五块钱。店招上标着“洗车五元”。他收了我十五。我真是懦弱啊,起几个念头想问问:比广州北京还贵啊?还是问不出口,却又耿耿于怀。托马斯曼说:“我在哪,德国就在哪。”我想说的是枞阳在哪,我在哪。假洋钱,俗和尚,摸风,肥猪药,枞阳有令人难堪的“优良”传统,然而我是劣根上的一枚苦瓜。恨铁不成钢,我其实是恨我自己。 翻检薄弱的作品剪贴簿,发现在我发表的几十万字里,本省地级以上报刊杂志,从未失错占过豆腐干大的版面。邻市《作家天地》杂志,登广告举办黄山杯征文,每年一届“专家”评审。我寄去参赛作品,没几天杂志社回复获二等奖。按要求寄去参赛费,随即收到一块黄灿灿的“金牌”。如果寄几百元,便能捧得一座奖杯。安徽特色,叫人说什么好呢,咱安徽就是这个样子。讨厌安徽,其实是讨厌我自己。 玩魔术的刘谦,2009春晚一鸣惊人,零碎的博客追风般上了《读者》;严秀英的中篇小说《纸飞机》发不出,被山西当红美女作家镕畅改头换面地抄袭,马上刊发《黄河》头条并荣登《中篇小说选刊》。败露后镕美女承认有了名气,约稿陡增应接不暇。村上颠来绕去都是日本人的性,男女孩比划着讨论器官的长短大小,这类小说比足本《金瓶梅》更无毒吗;卡佛被编辑切割后的美国式简约,有些篇目不知所容,其高度真的盖过蒲松龄吗。他们都被中国评论家鼓吹得微言大义不得了。远香近臭,名人放泡屁都当香风。中国就这个样子。鄙夷浮躁的中国,可我的发肤我的骨头我的血,都是龙的传人的。包括我现在所发出的声音! 数千里之外的云天里,当看到安徽省天气预报,心头不由自主为之一拆,我牵挂家乡衰朽的老屋能否度过季节的风雨;熙攘的城市大街车站码头,当人群中飘来枞阳大萝卜熟悉的乡音,我不由仄着耳朵凝神屏息偷听,想从老乡的言谈中获知一点故园的信息…… 爱倾听,爱诉说,爱写作,爱文学,因而我要做一个记录者。 爱枞阳,爱安徽,爱家乡,爱中国,因而我要做一个诚实的记录者。 屙不下屎怪蹲缸向,怨天尤人没有用。没写出名堂,责任在自身。票子,房子,车子,儿子,二奶子,喧嚣的红尘,放不下物质的利诱。生活在中国,生活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扪心自问,作为一个作者,我们沉下去了吗?像伟大的屈原抱石投江那样沉下去了吗? 条子没纺得,伢儿没养得。小说没写好,生意没做好。一事无成的我,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植树节的前一周,2010年3月6号,枞阳县作家协会一次平凡的创作会,事件是渺小的,影响也许是巨大的。春天的明望杯,风雨中一盏温暖的玻璃绣球灯,它是小地方文学事业易碎的光明和希望啊!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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