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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胡宁生 从 游记 移动到本区(2018-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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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籍贯是泾县,与别人介绍说我是泾县人。但我既不出生在泾县,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也不是在这里度过。只是由于母亲过早去世,父亲把我寄养在叔叔处,因此只在小学2年级、3年级第一学期约一年半时间生活在泾县。说老家是溪头都,但那时由于叔叔在榔桥小学工作,婶婶又是马渡桥人,爷爷、叔叔都在马渡桥居住。人生这么短的时期还不是真正意义的在老家生活的。马渡桥的印象很深,而老家溪头都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不甚清晰的符号。 六十年代初,在一轮又一轮的政治运动中,叔叔因抽壮丁曾参加过青年军(青年军是在蒋经国领导下国民政府抗战末期所建立的一全是美式装备的军队。“在十万青年,十万兵”号召下专招收知识青年从军)的缘故,被遣返定居在老家溪头都。有一年春节,父亲领我回老家过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溪头都真面目。 据父亲介绍,我们家在曾祖父胡泽馈时在溪头都开有“庆康”、“复生”两家店,并置良田600亩,成为一乡富豪。但祖父胡养初就不是很好的继承人,他天生胆小,不善敛财,但酷爱读书,不时还到南京、芜湖等地帮朋友办的报纸当编辑。在马渡桥时我总爱上他房间上的阁楼,那里有很多竹书箱,箱内全套古书籍码放有序。印象中祖父总是坐在房中伏桌看书。可惜由于几次搬迁,藏书尽丢,不剩一册,实在可惜。由于他排行老三,乡人称他三先生。那次春节回老家,亲戚请我吃饭,席间亲戚说:“三先生真是好人,对下人很好。”指了门前的巷道:“每天都骑马从这里路过......” 祖母朱月珠是黄田人,因祖父在江西河口经商,家产颇丰,生活优越。嫁到胡家还带有贴身丫鬟,并相处的亲如姐妹。当地民间流传有:“溪头都的干子,榔桥河的伞,黄田里的姑娘不用“擀”(擀:挑选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这缘故?那个时代在泾县东乡溪头的胡姓,黄田村的朱姓,两家联姻的情况相当普遍。 祖父、祖母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很少打理家中事务。所以,尽管是地主,但当地并没有什么民愤。 母亲吴明志自幼父母双亡,寄养在泾县赤滩卫家绅士二舅卫梦燕家。抗战期间泾县县城遭敌机轰炸,她随大舅、二舅举迁到泾县李村园。1938年经人介绍与父亲结合。婚后应她要求读了私塾一年,40年又去刚创办的龙坦中学读了一年。尽管她因经常头痛而辍学,但还是得到初中毕业证书。母亲二舅卫梦燕当时在泾县身居要职,胡家人对她很是尊重。 据父亲讲母亲会过日子,善于理财。她将出嫁时收的礼金作为资本放贷,囤积了不少粮食、几木桶菜油和茶叶,一次父亲还带了50多斤茶叶到常熟,找姑父的亲戚代销。她有民愤,幸亏土改前皖南解放父亲带她离开溪头都到宁国参加了工作,没有受到什么冲击。由于家族有精神病史,1957年5月37岁的她就离开了人世。 尽管父母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以后也陆续去了几次,但我就是过客,总找不到家的感觉。 2003年4月5日,清明节后的第二天,父亲很想回老家看看,女儿及朋友开车,我们四人去了泾县。出生于1922年的父亲已经91岁了,他说可能就是最后看一眼老家了。 经过马渡桥我寻觅熟悉的地方,曾经生活过的堤埂那边的竹园村,虽然过了半个世纪,但没有什么变化,面貌依旧。记忆中假日叔叔回家,经常在马路上叫我,给截甘蔗或糕点之类食物。屋后面的山当时感觉很大,现在看来却是很小的坡。村左旁有棵大柿树,村里的人将未完全成熟的青柿子削皮,用棉线穿在一起晾嗮成柿饼串。还记得人民公社时期吃大食堂,自留地全部归公,我和堂妹钻进自家地里,“偷”摘豌豆荚,夜间被叫醒吃煮熟嫩豆荚。煮豌豆荚的铜罐我记得十分清晰...... 过榔桥到白华,右转弯不多远就到了现在叫溪头的村子。 印象中的溪头都原本就在河的那边,沿河的石板街道,实际上是半边街。到我家巷前有一跨河桥,叫龙坦桥,父亲讲以前那里是商业中心,是溪头都的繁华地段。 解放后溪头都划属西阳乡,逐渐冷落了。通往西阳的公路撇开了溪头都,河的这边渐渐的形成了新街。 上次到这里,这里还是沿河岸的半边街,没有几家店铺。多年没来,这里变化不小,公路穿街而过,街道不长,店面不少,很有型。 街上有新建桥通往溪头都,桥的那头新建有门楼。 眺望老家的房子的方向,浮现曾经的记忆。徽派的房子整齐的分成若干矩形居住空间,中间巷道相通,既是一个家族整体,又有各户的独立单元。我家是进院最左的一个单元,土改时将一半分出,现有正房的半个堂屋和一个两间。另外脚屋面积不小,好像有三间。还有院门右侧的柴房。特别是院中的石条砌成池潭,点缀着老宅,印象很深。 由于原来的老房已经卖了,父亲年迈行动不便,又急的赶往泾县城里,放弃到老宅看看的念头。街边小店买了些炮竹、纸和冥币,准备到叔叔的坟上祭拜。 我们是没的说,连父亲也不认识街上的任何人。溪头都疏远了我们——或是我们疏远了溪头都,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通往村里的大溪石桥依旧,当年的父母就是走出这里出溪头都,迈向外面的世界。 我知道有年龄相仿祖父的侄子,实际上是祖父好友台湾学者胡耐安,他曾就读于东京帝国大学。曾任国民党中央青年部秘书、中央宣传部计划委员、中央农民银行顾问、安徽省政府顾问。抗日战争期间任国民政府内政部首席参事、湖南省党务改组委员会委员兼宣传部长。退出政界后先后在国立暨南、中山、边疆大学及省立安徽大学任教。1951年在台湾政治大学政学系任教。他精通英、日文,中文造诣尤深。一生著作甚丰。查阅到的就有《中国民族志》、《中华民族》、《边政通论》、《边疆民族志》,《先秦诸子学》、《儒道墨三家评介》、《中国文字学检讨》、《民族学发凡》、《说傜》、《粤北排山住民》、《边疆宗教》、《贤不肖列传》、《新湘军志》、《香港三笔》,《六十年来人物识小录》等书。解放后胡耐安曾经以澳门大学的地址写信给祖父,但转到大队就被扣押了。直至祖父去世,也没能见到。 1938年参与创办《文汇报》的诗人胡惠生与祖父是同学,同时也是挚友。胡惠生小时家境不好,祖父还经常接济他。 原宣城中学校长胡元根是父亲的挚友。父亲告诉我,家里一个常聘用杂工儿子尹东生(家里叫尹金宝),是杜聿明贴身的副官也是女婿,解放前夕在芜湖父亲见到他,那时他就是国军团长了。他为人豪爽,见到父亲很是高兴,不仅吃喝全管一个多月,还负责一切开支,分手时还给父亲和胡元根、胡有报二个伯父一人一床军毯。尹东生现在是台湾退休将军,回乡时还到处打听父亲呢? 历代还有清末与民国时期的著名学者胡朴安,台湾兵备道胡承珙,文言小说《隻麈谈》、《续隻麈谈》对后世小说产生重要影响的胡承谱,湖北商人胡寿侯...... 尽管有了宽敞的新桥,但历史痕迹仍存。桥还是那座桥,河还是那条河,流水见证了变迁。 这里的人们守住这方土地,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父亲说叔叔就埋葬在这片山上,确切位置也不清楚,我们一路寻找。看看哪里都像,但又不像。电话问了住在泾县的堂妹,清楚了确切地点。 清明后上坟的不止我一家,还有挂合肥车牌的一家。叔叔安眠在生他养他的故土,生前的他年轻时在常熟大姑父开的纱厂待了一段时光,在教育战线也工作多年,最后回归故里务农,在这里落叶归根。我们曾彻夜长谈,家里的许多事都是他告诉我的。他患癌住院时,我还从合肥省里医院找父亲的学生给他买了当时医院紧俏的镇痛药...... 大概是溪头都2012年被列为安徽省美好乡村建设第一批中心村,公路绿化的不错,白色的护栏醒目。离别时心情很复杂,我的根在这里,但又找不到归属感。但心底不会放下,定会眷念一生。走就走了,以后的事以后看。 到泾县已经12点多钟,在堂妹家见到婶婶和她一家人。吃过午饭,离开她家。到县城会了姨家表兄,踏上归程。 ——— 胡氏资讯(zhhusw)微信公众平台2016年08月04日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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