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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应麟及其藏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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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胡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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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9-05-23
来源:星河岁月

    胡应麟是明代著名的文学家和藏书家,在藏书史上有着重大贡献。其藏书理论与实践对于后人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值得人们去认真学习研究。
一、胡应麟生平

    胡应麟(1551—1602),兰溪人。字元瑞,更字明瑞。号少室山人,慕乡人黄初平“叱石成羊”事,更号石羊生。据《明史》书中记载,胡应麟幼年既能作诗,万历年间中举,久不第,筑室山中,致力于藏书读书,藏书达四万卷以上。胡应麟广涉书史,学问淹博,著述宏富,在学术上,尤其在史学、文学、及古籍版本鉴别上的成就很为突出。后胡应麟以诗谒见当时文坛领袖王世贞,为其所赏识,声名大振。与李维桢、屠隆、魏允中、赵用贤四人并称“末五子”。鲁迅先生对其推崇有加,曾誉之为中国古代十大文学家之一。

    胡应麟的诗文继承了明“七子”余风,而其文学主张又有异于“七子”,由重格调转向神韵。胡应麟在古籍版本上也有很高的鉴别能力,据谢肇涮称:“求书之法,莫详于郑夹嚏,莫精于胡元瑞。”胡应麟在目录学上也有很高的成就,如王国强说:“既以胡应麟、郑樵、章学诚三家论,胡氏实上承郑氏、下启章氏,他们各自取得了所处时代目录学的最高成就。并且取得了古代目录学史中目录学研究的最高成就”:“其《经籍会通》堪称我国第一部较有系统的目录学史著作。”

    胡应麟一生著述甚丰,所著述内容涉猎甚为广博。据胡氏《石羊生小传》记载:已刊者有《寓燕》、《还越》、《计偕》、《岩栖》、《卧游》、《抱膝》、《三洞》、《两都》、《华阳》、《兰阴》、《畸园》、《邯郸》、《养屙》、《娄江》、《白榆》、《湖上》等集六十余卷,《笔丛》三十六卷、《舜州律选》六卷。未刊者有《六经疑义》二卷、《诸子折中》四卷、《史蕞》十卷《婺献》十卷、《皇明诗统》三十卷、《皇明律范》十二卷、《明世说》十卷、《古韵考》一卷、《二酉山房书目》六卷、《交游纪略》二卷、《兜玄国志》十卷、《酉阳续俎》十卷、《同姓名考》十卷。搜辑书有《群祖心印》十卷、《方外遐音》十卷、《两司马录》二卷、《考盘集》十卷、《谈剑编》二卷、《采真游》二卷、《会心语》二卷、《百家艺苑》若干卷、《校雠宋太史集》若干卷、《经籍会通》四十卷、《图书博考》十二卷、《诸子汇编》六十卷、《虞初统集》五百卷、刘孝标骆宾王遗文。(是传后所作,不一一赘述。)他书未成者又数百卷。其传世之作有《少室山房类稿》一百二十卷、《诗薮》二十卷和《少室山房笔丛》四十八卷等。
二、胡应麟藏书经历

    胡应麟自幼嗜书如命,自言于他无所嗜,所嗜独书:“饥以当食,渴以当饮,诵之可以当韶蠖,览之可以当夷施。忧藉以解,忿藉以平,病藉以起。”(王世贞《二酉山房记》)胡应麟见到异书更是“倒度顷囊,必为己物”,发现有“上世之藏,帐中之秘”必手自钞录而寝食俱废。在南来北往途中,他涉历金陵、吴会、钱塘等通都大邑,文献所聚之所,必停舟缓辙,搜猎其间。小则旬月,大或经月,以至典卖家中妇人首饰以购书,视家无所无有,务尽一方乃已。书多携带不便,则宁弃行李而留书。胡氏在回顾其藏书经历时曾说:“余为童子至今,年日益壮而嗜书目益笃,书目益富,家日益贫。”(胡应麟《二酉山房记》)
    王世贞曾记日:“余友人胡元瑞,性嗜古书籍。少从其父宪使君京师,君故宦薄。而元瑞以嗜书故,有所访购,时时乞日俸,不给,则脱妇簪珥而酬之;又不给,则解衣以继之。元瑞之橐,无所不罄,而独其载书。陆则惠子,水则宋生。盖十余岁而尽毁其家以为求书录,其余赀以治屋而藏焉。”人皆称其毁家藏书。
    在漫长的求书过程中,他收购藏书家虞守愚遗书一事不得不提。明代浙江藏书家虞守愚是一位卓有成就的藏书家。据史料记载,他藏有文献几万卷,且多为珍本、善本。虞守愚的藏书楼修造得也十分别致,是在一个池塘中拔地而起。楼与周围的陆地联系仅靠一独木桥,每到夜晚就将木桥撤走。藏书楼门口挂着“楼不延客,书不借人”的牌子。可惜,虞老先生去世后,其子孙都不是读书人。加上急需钱用,便迫不及待地欲将藏书出售。胡应麟对虞守愚的藏书倾慕已久。获此消息后马上提出购买并许以高价。但几天后当虞氏后人将几船藏书运抵胡应麟住处时,先生却无奈地告知因家贫无力购买。这时书已运到而虞家子孙又决意售出。最后胡应麟以较低的价格购置了一大批宝贵的文献。此事在《五杂俎》和《人海记》等著述中均有记载,其中《人海记》中记道:“义鸟虞守愚侍郎藏书万卷,兰溪胡孝廉应麟贱值得之,随亦放佚。”这些书约是胡应麟一生藏书的一半,大大丰富了其藏书。
    当然,除了收获的喜悦外,胡应麟藏书经历中亦不乏错失心爱典籍的惆帐。张文潜《柯山集》一百卷,胡应麟所得仅十三卷,曾经在临安僻巷中,见到钞本书一十六帙。正是《文潜集》,卷数正同,书纸半巳患减,而印记奇古、装饰都雅。胡氏目之惊喜,但苦于身无分文,无力购买,便与其人约定第二天早上,将所带绿罗二皮代羔雁,以及身上所穿的鸟丝直裰、青蜀锦半臂去换回那部《柯山集》。是夜,胡氏返寓通夕不寐,第二天清晨,头发都来不及梳理便携物直奔书铺。但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火已将书铺烧个精光。望着灰烬,与心爱典籍失之交臂的沮丧心情折磨其数月之久。(《经籍会通》三)
    胡应麟竭尽其一生精力“穷搜委巷,广乞名流,录之故家,求诸绝域,中间解衣缩食,衡虑困心,体腹筋骨靡不所惫。”(《经籍会通》四)节食于朝哺,展转于称贷,反侧于寤寐,旁午于校雠者二十年于此,故所藏书。越中诸世家顾无能逾过者。(胡应麟《二酉山房记》)其搜求图书用力之勘、藏书之丰,在明代卓然成为一家,故《金华诗录》云:“婺州藏书,独盛于兰溪。”
三、胡应麟藏书情况

    胡应麟毕其终生,四处搜罗典籍,孜孜不倦数十载。所藏书约四万余卷,明末学者祁承邺日:“婺州胡元瑞以一孝廉,集书至四万二千三百八十四卷。”“所购经史子集,其世自洪荒以至昭代,其梓自吴越以至燕闽”。据王世贞《二酉山房记》载:所藏之书为部四,其四部之一目经,为类十三。为家三百七十,为卷三千三百六十。二目史,为类十,为家八百二十,为卷万一千二百四十四。三曰子,为类二十二,为家一千四百五十,为卷一万二千四百。四日集,为类十四,为家一千三百四十六,为卷一万五千八十。合之四万二千三百八十四卷。
    随着藏书数量的增加,为保存这些数量浩翰的文献典籍,胡应麟在故乡山中——城北后官塘思亲桥畔,特设一藏书楼,并为缅怀秦代学者嗜书好学的精神,故将藏书楼取名为“二酉山房”。著名书法家黎惟敬以古隶扁其楣曰“二酉藏书山房”。据王世贞《二酉山房记》对其建筑规模及尺度略有记载:屋凡三楹,上固而下隆其址使避湿,而四敞之可就日。为庋二十又四,高皆丽栋,尺度若一。据清光绪《兰溪县志》卷八古迹记载,藏书楼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旁有古楗树,高接云汉。俯蔽池塘,夏日浓荫绿褥,暑气不侵。”实乃藏书治学之胜地。
    二酉山房藏书于元瑞去世之后,因“身后极萧条,三子幼孤。并无术业,俱散逸无存。(《婺书》卷四“胡应麟传”)后归同邑武进士唐骧家,改颜日“古楗书屋”。(清《光绪县志》卷八)后章有成经过此地,惨然不乐,为诗吊云:“空余池馆胜,遥想旧登临。当代词章手,穷年著作心。六羽翻鸟迹,四部陋蝉吟。寂寞玄亭下,桓谭独赏音。”(《金华征献略》卷十二“章有成传”)
四、胡应麟藏书分类体例:

    在藏书读书的过程中,胡应麟撰写了《二酉山房书目》六卷,将所藏之书按内容性质加以区分。据其《二酉山房歌》序称,当在王世贞为之作记后,是时,元瑞三十有余。今《书目》已佚,其类例详情已难考知,惟从其它文献中推测其梗概。
    首先,据王世贞《二酉山房记》记载,“二酉山房”的藏书经整理编次大致仍按照经、史、子、集分为四大部。但并不依经史子集四部成规,在《少室山房笔丛?经籍会通》二中,他正面提出了自己的著录意见,他说:“余意二藏篇帙既多,且本方外之说,分门另录,似无不可。”(《经籍会通》二)“郑氏以《三坟》列六籍之首,固大可笑;诸家以《阴符》李筌出之,而列于唐。则亦不详其体矣。况《阴符》言,或类兵,或类道,《三坟》体。或类《易》,或类《书》。尤难定例。余意欲取此类及纬候等书。亢仓、鹖冠等子,总为伪书一类,另附四大部之末,亦千古经籍家一快。第前人绝无此目,恐好古之士或不免于顾惜耳。”(《经籍会通》二)。“类书郑《志》另录,《通考》仍列子家,盖不欲四部之外别立门户也。然类书有数种,如《初学》、《艺文》,兼载诗词,则近于集;《御览》、《元龟》,事实成备,则邻于史;《通典》、《通志》声韵、礼仪之属,又一二间涉于经;专以属之子部,恐亦未安。余欲别录二藏及赝古书及类书为一部,附四大部之末,尚俟博雅者商焉。”(《九流绪论》下)。依胡氏之意,他将类书、佛道二藏以及赝古书并为一部,附于经史子集四部之末。佛道二藏由于胡应麟“仅单行释道书数千卷,因《通考》例,附子家末。”赝古书是否另列,不得而知。类书是另列一部附于四部之来。很明显,胡应麟主张五部分类法,但并非简单地否定四部分类,而是在肯定四部分类的基础上。然后再进行合理的安排。在他看来:“学问之途,千歧万轨,约其大指,四部尽之,曰经、曰史、日子、日集。”(《华阳博议》上)学术分类如此,图书分类自当亦如此。
    其次,据吴晗《胡应麟年谱》记载,《二酉山房书目》依儒、杂、兵、农、术、艺、说、道、释九流分布类居,名、法诸家并入杂家。另据《九流绪论》(上)论述,胡应麟认为诸子流别,田时代变迁,诸家互有损益,前人所定不能适用于今,应更定九流。除去墨、名、法、阴阳、纵横五家,而益以兵、术、技、道书、释典五家,合成上述九流。并在《九流诸论》(上)规定各家之弃取标准:
    儒主传统翼教,而硕士名贤之训附之:
    杂主饰治救偏,而傍蹊末学之谈附之;
    兵主法制权略,而纵横占候之籍附之:
    农主稼穑蚕桑,而饮饵药饵之方附之;
    术主蓍龟历算,饵禽星杂相之技附之;
    艺主书记射御,而博奕绘画诸工附之;
    说主风刺箴规,而浮诞怪迂之录附之;
    道主冲退恬愉,而房中炉火符篆章蘸附之;
    释主经典禅观,而论宗戒律梵呗机缘附之。
    再次,据其《九流绪论》的记载,胡应麟把小说家分为六类:“一日志怪,《搜神》、《述异》、《宣室》、《酉阳》之类是也;一日传奇,《飞燕》、《太真》、《崔莺》、《霍玉》之类是也;一日杂录,《世说》、《语林》、《琐言》、《固话》之类是也;一日丛谈,《容斋》、《梦溪》、《东谷》、《道山》之类是也;一日辨订,《鼠璞》、《鸡肋》、《资暇》、《辨疑》之类是也;一日箴规,《家训》、《世范》、《劝善》、《省心》之类是也。”其中,丛谈、杂录两类最易混淆,并往往兼有其他四家,而四家类多独行。志怪、传奇亦不好分辨,或一书之中,二类并存,或一事之内两端具存。胡应麟还分析了古代小说盛行的原因:“古今著述,小说家特盛。而古今书籍,小说家独传,何以故哉?怪力乱神,俗流喜道,而亦博物所珍也。玄虚广莫。好事偏攻,而以洽阐所昵也。谈虎者矜夸以示剧,而雕龙者闲摄之以为奇,辨鼠者证据以成名,而扪虱者类资之以送日。至于大雅君子,心知其妄,而口竞传之。旦斥其非,而暮引用之。犹之淫声丽色,恶之而弗能弗好也。夫好者弥多,传者弥众;传者日众,则作者日繁。”论述了唐代以前的小说与宋代以后的小说有所不同,并解释了造成的原因:“唐人以前,纪述多虚,而藻绘可观,宋人以后,论次多实,而彩艳殊乏。盖唐以前出文人才士之手,而宋以后率俚儒野老之谈故也。”肯定了小说的社会作用,胡应麟说:“小说者流,或骚人墨客,游戏笔端,或奇士洽人。搜罗字外。纪述见闻,无所回忌。覃研理道,务极幽深。其善者,足以备经解之异同,存史官之讨核。总之有补于世,无害于时。”(《九流诸论》下)
    尽管由于历史的久远使我们有憾于“二酉山房”的有关资料未能流传下来,给我国古代的藏书史平添了一份遗憾。但是我们仍能从只鳞片爪的史料中获悉胡应麟在藏书史上的重要贡献。叶昌炽先生对胡应麟的藏书成就亦给予了高度评价:“祖龙之所弗能燔,仲尼之所存弗论。玉京人鸟须弥顶,一切奇书皆寓言。”
    总而言之,作为明代著名的藏书家,胡应麟的藏书理论与实践对于后人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值得人们去认真学习研究。
    参考文献:
    [1](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类稿》[M],续金华丛书本。
    [2](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M],明万历甲寅重刻本。
    [3](明)王世贞,《奔州山人续稿》[M],明刻本。
    [4](明)谢肇制,《五杂俎》[M],伟文图书出版社。1977年。
    [5](清)查慎行,《人海记》[M],北京古籍出版社,1989年。
    [6](清)叶昌炽,《藏书纪事诗》I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
    [7]杨立诚、金步瀛,《中国藏书家考略》[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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