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英雄出少年
——记金寨藉小英雄杜志强、王明玉
原创：胡遵远
安徽省金寨县是中国革命的重要策源地、人民军队的重要发源地，是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县、全国第二将军县。革命战争年代，金寨县先后有10万多英雄儿女参军征战，绝大多数血洒疆场、为国捐躯。解放后，被追认为革命的烈士就有11000多人，占安徽省烈士总数的五分之一、全国烈士总数的五十分之一。在那烽火纷飞的战争年代，金寨县的很多家庭都是“父子同参军、兄妹齐上阵”，有的还是“一家三代都去当红军”，“全族参军”、“全民皆兵”的典型俯拾即是，满门英烈、全家牺牲不乏其人，可谓是“家家有红军、户户有烈士，山山埋忠骨、岭岭皆丰碑”。这里着重给大家介绍两位壮烈牺牲的小英雄。一、为了保卫游击队，杜志强宁死不屈
杜志强是金寨县桃岭乡人，他的父亲是土地革命时期、皖西地区二路游击师的创始人之一，因为他善于带兵打战，敌人畏之如虎，故有“杜老虎”之称。杜志强在杜昌甫的教育下，13岁时就很懂事了，后来还成长为乡儿童团大队长，他带领儿童团站岗放哨，密切注视地方地主民团的一举一动，化装侦察敌情，为苏维埃政府悄悄送信，大人们都非常喜欢他。 一次战斗中，双河（与桃岭相邻）民团冯国梁的弟弟冯国柱被杜昌甫的游击队活捉了。冯国梁通过一个叛徒的密报，从杜昌甫的亲戚家抓走了杜志强和他的妈妈冯长茹，妄图以夫妻、父子之情软化杜昌甫。 杜志强被捕后，敌人对他严刑逼供。但他坚强不屈，拒不说出游击队活动的地方，敌人无计可施。冯国梁对外放出消息：“只要杜昌甫放了我弟弟、不再干共党，我就放了他的妻儿。”为表示“诚意”，他还假惺惺地先放了冯长茹。 杜昌甫对此毫不动摇，悲愤无比地说：“我要干一辈子共产党，决不中途而废。就算是妻儿死了，那也是为革命而死，是光荣的!”随即将十恶不赦的冯国柱处决了。 冯国梁见阴谋破产，便使出一条更为毒辣的奸计。1933年春节期间，他得知杜昌甫的游击队在大游寨一带活动，便带着民团和国民党十一路军的两个团，偷偷地包围上去。他命令团丁押着杜志强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叫团丁们喊话：“杜昌甫，快出来吧，再不出来，你老杜家可就绝种了！” 这一天，天气异常寒冷，下着大雪。杜志强因遭敌人摧残、早已遍体鳞伤，这会儿只穿了一件单衣，打着赤脚走在雪地上。游击队的战士们在山上看得一清二楚，个个义愤填膺，一致要求杜队长下命令“下山救人”。杜志强的小叔杜立光、舅舅冯兵等，更是要求单人去营救。 杜昌甫稳住大家，满眼含泪地说：“同志们，敌人就是想利用我们一时的感情冲动，盲目下山，好一网打尽啊！如果我们现在下去，毫无疑问是正中奸计。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冷静啊！” 冯国梁见团丁们喊话不中用，就威逼着杜志强喊。杜志强虽然年龄小，但早已识破了冯的阴谋诡计，拒不喊话。冯国梁就用枪托打他、用皮鞭抽他……最后，忍无可忍的小志强跑到一个坳口上，面对群山、高亢激昂地喊道：“爸爸！你们要藏好，千万别下山，白狗子想骗你们！”冯国梁气急败坏地抽出刀、一刀将小志强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杜志强捂着伤、痛得在雪地上直打滚，冯国梁跟着又给了他一枪…… 小小年纪的杜志强，就这样匆匆地走完了他的人生。晚上，杜昌甫和战士们来到杜志强的遗体旁，站在厚厚的雪地上，向他抹泪、默哀、告别。杜昌甫颤抖地抚摸着儿子冰冷的尸体，悲痛欲绝：“丑子（杜志强的乳名），你是爸爸的好儿子、革命的好后代啊！”二、为了保护伤病员，王明玉视死如归
王明玉是金寨县汤家汇镇人，1913年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里。16岁参加红军，先在红军某团当护士。红四方面军从大别山转移去川陕后，王明玉她们被留下来坚持斗争，王明玉在一路游击师当护士。
这年冬天，大雪封山，一路游击师在金寨抱儿山一带活动。一天中午，突然遭到几倍于我的敌人包围，部队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师长高开文命令全师向抱儿山顶攀登突围。这时，战士们已两天没有吃到一顿饭了，身上都是单衣破衫，连冻带饿，都直不起腰来。但师长一声令下，战士们都以惊人的毅力，踏着一尺多深的冰雪，边走边打，终于在天黑时，攀登上了抱儿山顶峰。敌人因怕夜战，没敢紧追。但部队登上山顶后，100多人的队伍，只剩下60多人了。同志们看着一下子牺牲这么多战友，都伤心地哭起来，加之饥饿劳累，一会儿就有很多人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一个死亡的阴影很快地映入王明玉的脑海，她怀着一个红军医生责无旁贷的感情，拖着极度疲倦的身子，几次跌倒又爬起来，好容易挪到倒在雪地上的战士们身边，开始用手放在同志们的嘴上一个个测试。大概是手冻僵了试不着，她就伏在地上，用耳朵听每个人的呼吸。每听过一个人，她苍白不安的脸上便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一个个听完后，她象是向上级领导报告，又象是自我安慰地说：“都还活着！”可是泪水已顺着她那消瘦的脸庞淌了下来。同志们饥寒劳累，面临死亡的边缘，她怎么能不伤心流泪呢？ 夜幕把整个山川笼罩着。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怎么办？在山上躺着，眼看不是冻死，也是饿死。师长决定下山找群众。王明玉和同志们好容易把一个个昏睡的同志叫醒，艰难地向山下摸去。说是摸，其实是滚着、爬着下山的。天亮了，才挪到山下一个村子里。村里的人，被国民党杀的杀了，抓的抓了，没杀没抓的跑了，只剩下一些不能走动的老人。要弄饭吃，根本没有，只得搞一点干菜填填肚子......可就在这里时，国民党卫立煌部的一个团敌人又追来了，部队又面临一个全军覆没的危险。王明玉向师长恳求，要师长带领40多位能走动的同志迅速转移，自己掩护20多位不能走动的同志就近隐蔽。师长看到部队处在如此险境，也只得同意王明玉的意见，就带着40多位同志撤走了。王明玉好不容易一个一个地将20多位不能走动的同志，背到村庄周围树林里隐蔽起来。可是，当她送走最后一个伤员、回村取药包时，敌人进村了，王明玉不幸落入敌人的魔掌。 敌人对全村进行了三番五次地搜查，由于伤员们隐蔽得秘密，一个也没有搜到。敌人气急败坏，就来摧残王明玉。敌人见王明玉背着药包，便知她是个红军医生。一个匪官大声问道：“你们人呢，伤员呢，赶快讲出来没事，不讲出来，今天就活剥了你！” “你们不是到处都搜了吗？他们早走了！”王明玉看敌人没搜到一个伤员，镇静地回答。 “叭”匪军官一个巴掌打在王明玉的脸上，鲜血从她嘴角流了出来。接着敌人又一阵嚎叫：“早走了？你胡扯，你怎么没走掉？他们藏到哪里去了，你快说！” “我说过了，人都走了，有本事，你们找去！”王明玉怒视敌人！敌人没办法，就采用更毒辣的手段，将王明玉推到雪地里站着，用皮鞭狠狠地抽打。王明玉一身单薄的破衣服，一会儿就被打成了碎片破条，鲜血随着敌人的鞭梢，甩在雪地上，染红一大片。但不管敌人如何逼问，王明玉就是一声不吭、一字不吐。 那个匪军官看鞭打也没办法得到红军和伤员的消息，便威胁王明玉说：“你这个黄毛丫头，不信我制服不了你，你再不交出红军，我就活埋了你！”一边嚎叫，一边叫敌兵挖坑。 王明玉镇定自若，视死如归，还是只字不答。 敌军官声嘶力竭地大叫：“你，再不讲话，就活埋，听到没有？”并向王明玉猛推一掌。 王明玉向后打了个趔趄，怒斥敌人：“你们不要张牙舞爪的，要埋你就快埋吧，我们干革命、天天和你们打仗，还能怕死？” 这时从屋里又走出一个军官，来到王明玉面前，假惺惺地说：“哎呀，姑娘你受委屈了。像你这样年轻轻的死了，多可惜呀？有家吗？有父母、丈夫吗？” 王明玉怒视匪军官，极为愤恨地说：“家？穷人哪还有家？有你们这帮中华民族的败类，穷人的家还不被你们烧光、抢光？穷人的父母兄弟，还不被你们杀光、抓光？你们这帮吃人野兽，总有一天要被中国人民消灭掉！”那个匪军官被痛斥的哑口无言，狼狈地窜走了。 一会儿，匪团长出来了。他先是假仁假义来软的，对王明玉说：“姑娘，你很坚强，我很佩服。你又是医生，也是本团用得着的人。只要你交出红军的去向，我马上提升你为上尉医官，每月20块大洋的薪饷。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国军，你只要好好干，有的是机会提携，保你前途无量!” 匪团长见王明玉没有说话，很为得意，继续卖弄他的聪明：“你很年轻，何必跟着那些土红军天天钻山林，藏石洞，吃野菜，穷破衣，忍饥挨饿，赤皮露肉？应该追求幸福啊！共产党兴旺那阵子，你们受了蒙蔽，现在共产党和红军都快完了，何必还执迷不悟、往绝路上走呢？” 王明玉听敌人侮辱党、侮辱红军，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住口！你们天天吃人肉，喝人血，醉死梦生，哪能知道我们穷人的意志！我们的幸福，就是要将你们这些残害人民的反动派斩尽杀绝，让老百姓都过上当家作主的日子！共产党、红军不是快完了，而是向全中国进军了！你们自己死到临头的日子快来了！” 匪团长没想到王明玉这样年轻的女红军战士如此反击，愣了一会，说：“好吧，共产党、红军是胜是败，都不说了，你目前的处境，该要想想吧！你只要答应帮我们办事，我也不追问你们红军的下落了，我是爱惜你年轻的生命啊！看你这身衣服连肉都遮不住，多寒酸！” 王明玉受到了极大地侮辱，使上全身力气，一巴掌打到匪团长脸上：“你红军姑奶奶不要你们这些吃人的野兽爱惜，要杀要刮，快些！” 匪团长只顾自鸣得意的说教，没防到王明玉来这一手，气得大喊：“给我活埋，活——埋！” 几个匪兵凶神般地上来拉王明玉。王明玉大义凛然：“没什么了不起，不准你们挨我，我自己走！”说罢，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被打得稀烂的衣服，昂首阔步，向坑走去！ 一阵狂风，卷着飞雪、枯枝、烂叶，搅得天昏地暗。我们的女护士、红军的好战士、党的好女儿王明玉同志，高喊着“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纵身跳下坑去，为革命、为人民，献出了19岁的壮丽青春！ 敌人杀害了王明玉同志，仍然一无所得，第二天离开了村子。我们的伤病员，一个个爬着、滚着，来到埋着王明玉的坑边，哭着、喊着、扒着；村里的一些老爷爷、老太太，也哭着喊着，来帮着扒。大家好容易才把王明玉的遗体扒出来，伤员和乡亲们围着她的遗体，悲痛欲绝。一位老太太看着王明玉穿一件被匪徒打得稀烂的衣服，大声痛哭：“可怜啊，十几岁的姑娘，死得这么惨，衣服连身子都裹不住！”老太太用颤抖的双手，脱下自己的破棉袄，盖在王明玉身上。 一位老大爷看老太太的棉袄仍然盖不住王明玉的遗体，便把自己身上一件兰布长衫脱下来，将王明玉从头到脚盖起来，说：“这姑娘真有俺穷人的骨气，是俺们红军的好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