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大江晚报(2018年8月30日) 记者 吴小兵 文/摄
站在马口河边,胡跃明对记者说,当时小偷将赃物扔进河后就朝那个方向逃去。
以补轮胎为生的刘仲树当年目击了胡达之追小偷的全过程。
8月27日下午,星期一。在合肥市龙腾家园一栋35层公租房的楼下,胡跃明拎着半只西瓜和半斤葡萄,准备去位于城北的中铁四局第四医院探视前妻。 这里距离四院大约7公里,因为有我同行,胡跃明想喊出租车送我们过去。 我问:“你平常是怎么去的?” “我一般骑三轮车。” “你平常怎么去我们今天就怎么去好吗?” 胡跃明的三轮车是一辆红色的机动残疾车,他因患多重残疾领有残疾证。我坐在残疾车的后座上,因为车的顶棚很低,不得不低头弓背。胡跃明在驾驶座上安慰我:“四院不远,半小时就能到。” 四院是合肥的精神病医院,胡跃明的前妻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年多。他每个礼拜要去探视前妻一趟,送些水果牛奶之类。 胡跃明的前妻为什么会患精神病?胡跃明与她已经离婚为何还如此密切来往? 要说清楚这一切,得从两年前的一桩突发事件谈起。夜幕下的突发事件
57岁的刘仲树对发生在两年前的那桩突发事件依然唏嘘不已。他是芜湖市无为县人,早年在无为县陡沟中学门口开了间轮胎修理铺,给过往车辆修补轮胎。后来他把家搬到了陡沟镇华龙社区,修理铺就迁至通江大道的路边。通江大道的车流量很大,刘仲树的生意似乎比过去好了很多,但陡沟中学一带的老主顾有修补轮胎的需求找到他,他也会骑着电瓶车去上门服务。 2016年3月27日是个星期天,家住陡沟中学附近的一位老主顾打电话给刘仲树,称他的“小四轮”需要补胎。傍晚时分刘仲树便带着工具匆匆赶去,等他补完轮胎骑着电瓶车准备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经过陡沟中学大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抓小偷,借着学校保安室的灯光,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从学校跑了出来。”在位于华龙社区的轮胎铺中,刘仲树向我描述了当时他所看到的一切。 跑在前面的小个子背了个包,出校门后,刘仲树见他横穿马路钻进对面一条窄巷。跑在后面的高个子刘仲树认识,是胡跃明的独子胡达之。从小就见过这孩子跟爸爸在陡沟中学对面的马口河里游泳,现在大专毕业,在陡沟中学保安室帮忙。 “小胡怎么回事?”隔着十几米远,刘仲树问胡达之。 “他偷我们学校东西。”胡达之一边说,一边跟着矮个子追进了学校对面那条窄巷。 窄巷不足一米宽,刘仲树下车也跟了过去,因为他从小腿部残疾,等他步行几十米跟到窄巷尽头的马口河的时候,见那个矮个子已经不见了,胡达之却跳进冰冷的河里正在捞东西。 “小偷往那边跑了,把东西丢到了河里。”胡达之对岸上的刘仲树说。 “你快上来吧,我回家还有事,不能在这里等你。”刘仲树劝道。 “我会游泳,没事的,你走吧!”黑暗中,胡达之在河里对刘仲树说。 走了以后的刘仲树没有想到这是自己与胡达之见的最后一面,更没有想到他与胡达之的对话,是那孩子的最后遗言。 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 胡达之追小偷那年,陡沟中学其实已被撤销,只有少数几位教职员工在那里留守。胡达之并不是学校的正式职工,事发后,他连续几天没在学校出现,没有人特别在意。 胡达之的父母都是无为县人,婚后在无为共同生活多年,后来举家迁往合肥定居。前些年,胡达之的父母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异,胡达之和父亲胡跃明一块生活。胡达之从学校毕业后去老家参加社会实践,母亲便也回到了老家照顾儿子。 2016年3月27日那晚之后,见儿子几天不见人影,胡达之的母亲开始觉得有些异样,当得知胡达之已经几天没在陡沟中学露面,也没有去合肥见父亲的时候,这位母亲开始有了不祥之兆;当几天后胡达之的尸体在那马口河里浮出水面被人发现的时候,她的精神彻底崩溃! 1991年出生的胡达之身材高大、相貌帅气,也许受到热心公益事业的胡跃明的影响,读书期间,胡达之便积极参加合肥市举办的各种捐资助学活动,毕业后更是作为志愿者远赴青海藏区义务支教,并连续两次被当地政府和教育部门评为优秀教师。 结束在西部高原的支教活动之后,胡达之来到陡沟中学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主要是在保安室帮忙,与其他几位正式保安轮岗值班,他的认真与阳光的性格,深受大家喜爱。 现任无为县教师进修学院副校长的谢金锁当年任陡沟中学校长,他对胡达之印象不深,直到出事之后,才从其他教职员工那里知道学校留守期间,在保安室有过这样一位乐于助人的年轻人。 “起初我们也不清楚胡达之是因为什么原因溺水,后来几位目击者现身,我们才知道他是追小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这很让我感到难过。”8月27日上午,谢金锁在位于教院的办公室里与我谈及胡达之,言语间充满了惋惜。他说那时候学校一些教具和器材还锁在教室里,结果就被一些不法之徒盯上了,所以胡达之是保卫学校公共财物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让胡达之的母亲精神分裂,父亲胡跃明也出现抑郁症状,常常彻夜难眠,无法正常地工作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