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兆祉
在祁门新城区西边国道公路旁,有一个面积不大的祁红休闲广场。广场里边建有高端茶艺馆,清一色的粉墙黛瓦徽派建筑,长廊亭阁错落有致。广场中间有一尊“祁红鼻祖胡元龙”的塑像。塑像立在一方墩之上,胡元龙身着长袍马褂,剃发留辫,左手扣背,右手执壶,目光炯炯,尤其是他那端庄的国字脸,眉宇间透露着制茶人的缜密与习武者的威严,塑像艺术地再现了胡元龙英姿勃勃的精神风貌。由于在祁门红茶创制和早期发展中的贡献,胡元龙被后人誉为“祁红鼻祖”。
胡元龙,原名昌期,字仰儒,号云谷,祁门南乡贵溪村人。生于1835年,卒于1924年,无疾而终,享年90岁。
贵溪是祁门南乡的一个有名的古村落,相传南宋时,朱熹的父亲朱松回故里婺源隐居,曾在贵溪村一山坡平地上兴办“白杨书院”,与村中文人学士讲学其中,朱熹也曾到此讲学。崇儒重教的学风熏陶使得这里文人辈出,民风淳朴。胡元龙就出身于一个崇文尚武的农民家庭,其子胡益坚曾在回忆录中讲述,“我的祖上曾因保卫乡村有功,清廷诰封为‘朝议大夫’、四品同知衔,晋封三代。”现胡氏家族仍保存有清廷诰赠的“三世大夫”匾额。县人还收藏有当年胡家“荣封三代”、“赏戴花翎”、“钦加同知衔”等七块大红漆底金字仪仗举牌。胡元龙的父亲胡上祥是读书人出身,为人开朗通达,友好睦邻。元龙自幼聪明异常,才能出众、在父亲的严格教育下,识文断字,饱读诗书、经史,学识日益精进。在读书之闲暇,他还抓紧时间习拳练舞,自少年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年方弱冠便以文武全才闻名乡里,后被清政府以团练保举把总一职。元龙为人正直敢言,不避权势,经常为村民排忧解难,宁人息讼,化解纠纷,受到村民的尊敬。
胡元龙被清廷授予把总职,在一般人看来是走上了一条令人羡慕的仕途大道,可望飞黄腾达。然而胡元龙为人耿直,看不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致力推崇实业救国,认为“书可读,官不可做”。就在他20岁时作出了影响其一生的重大抉择,毅然辞去了朝廷授予的把总官职,专心开山种茶,务农经商。他曾撰联以铭心志:“做一等人忠臣孝子,为两件事耕田读书”。
贵溪四周皆山,田地不足,村民收入短绌,在父亲的支持下,胡元龙倡导村人垦荒种茶。村子周围的荒野山林本属祠堂公有,胡元龙和村人共订垦荒公约,提出“以弯刀锄头为界,谁开谁得,谁种谁收,永为己业”。清咸丰年间,他带头筹资数万元雇工在李村坞(亦称棚坞)垦荒数千亩兴植茶树、油茶、杉、竹等,其中茶树就达10万多棵,茶园遗址今尤尚存。他当年还在坞内建屋五间,在门前植桂四株,取名曰“培桂山房”。胡元龙亲撰门联:“垦荒山千亩,遍植茶竹松杉而备国家之用;筑土屋五间,广藏诗书耒耒吕,以供儿孙耕读”。几年后,茶叶便可采摘,油茶子也可收采。他便自建茶厂和油榨各一个,年产干茶(绿茶)50担左右,效果可观。
咸丰末年(约1860年),胡元龙发现绿茶销路不畅,便招工尝试授以焙制之法,试制红茶,此可谓祁红改制开始之萌芽。因当时太平军起义,时局动荡,红茶改制自然举步维艰。后来,胡元龙又投资创建规范较大的胡日顺茶厂,专门从江西宁州请来茶师舒基立,于清光绪元年(1875年),开始按“宁红”制法改制红茶,经反复试验,当年便获得成功。1875年祁门红茶由此诞生,胡元龙乃成为祁门红茶的创始人,贵溪则是“祁红”的发源地。
祁门红茶创制成功后,开始几年质量欠佳,销售又不畅,胡元龙毫不气馁,他与江西宁州的茶师一起认真总结经验,不断探索改进。胡元龙曾写出了祁红制作技术要领的专著手稿,一是《红茶规款》,二是《茶司做红茶筛路》,这些红茶制作核心技术的总结与推广,对祁红红茶质量的提升发挥了指导与促进作用,使祁红的生产工艺和茶叶品质不断提高。几年后终于制出了一批“色、香、味、形俱臻上乘”的精品红茶,这批红茶运抵汉口,立即引起众多茶栈的关注,反映特佳,客商赞不绝口。从此胡元龙信心倍增,扩大规模生产祁门红茶,又开设了“胡义顺”茶号,专门产销“胡义顺”牌祁门红茶。胡元龙善于学习与总结,虚心向江西宁红茶师傅学习技术,并在红茶制作实践中亲手操作探讨,总结出红茶制作技术要领,写成书面规款,用来指导茶农制作红茶,并亲往各乡教导园户,坚持不懈长达四十多年,从而使祁门红茶制作技术广为传播,祁红质量不断攀升新高峰。当时贵溪全村年产红茶400余担,为祁门各乡之冠。那位江西红茶师傅舒基立一直在贵溪与胡元龙一同研制红茶,殁后就葬在贵溪山上。
1915年,胡元龙所制“胡义顺”牌祁门红茶荣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牌奖(据胡元龙之子胡益坚著文所述,又据民国6年(1917)出版的第328期《安徽公报》报道,该报现存休宁罗盘博物馆),从此祁红驰名世界。
胡元龙在创制祁红的同时,还开发祁门东乡庄岭太和坑瓷土矿,所产瓷土质量优良,年产瓷土50余万斤,供应景德镇烧制御瓷,并在那里开设了“胡培春”白土行,声名大著。1915年,胡元龙太和坑瓷土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银质奖章。
胡元龙急公好义,主持公道,家境宽裕后不忘济困扶危,乐施公益,造福乡辞,威望极高。1905年,他邀集南乡茶商富户人士,并带头集资,在平里创立祁门第一所新学——南乡乡立高等小学堂(梅南学校),开全县新学之先河。
根据大量史料记载和胡元龙的亲子同乡回忆录所述,胡元龙创制祁红时间最早,在清光绪元年(1875)就学习宁红制法改制祁红获得成功,而其他人改制祁红均在1876年之后。胡元龙亲自开辟茶园生产基地,创建厂房(遗址今尤在),研制红茶制作技术,开茶号外销红茶,实现种、采、制、销一条龙作业模式生产祁红,对当今红茶生产仍有指导意义。胡元龙致力于红茶精制研究,撰写红茶制作技术规款,并“亲往各乡教导园户,……孜孜不倦”。相比之下,有的茶商来祁门只是“劝诱园户制造红茶,出高价以事收买”,其只是徽商中之茶商而已。
胡元龙所制的精品红茶获世界金奖成就卓然。胡元龙毕生为祁红创制和后期发展作出了特殊的贡献,居功至伟,无人可及!所以胡元龙被后人誉为祁门红茶创始人、“祁红鼻祖”当之无愧,且早有定论!
信息提供:胡永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