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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金玉、胡宗来:接力为保护皖南事变中革命后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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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傳秋涛女儿的失而复得
作者:余建峰(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旧址纪念馆馆长)
2017年3月22日

    2014年,旌德县新四军研究会一行来纪念馆参观,参观结束后送了几夲他们编写的老战士回忆录。我在《山峦青翠——一位老游击队员的回忆》这本书中,看到了有关新四军老一团的团长,开国上将傅秋涛的女儿在皖南事变中不幸丢失,解放后奇迹般失而复得的故事。
    同年的十月,我应邀去江苏南京参加袁国平纪念文集的首发式,在会场上,我看到坐在我前排的一位老人,席卡上写着傅寰的名字。因为这天应邀参加的大多是新四军的后代,我臆想着这个后代是不是傅秋涛的女儿。乘着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我走到这个老人身边,直接问她是不是傅秋涛的女儿,她盯着我望了半天,才告诉我是。然后,她问我找她有什么事?我就请她谈谈皖南的这一段经历,因为时间伧促,我们简单的交谈了一下。我拣重要的记了个题纲。
一、关于她的出生

    傅寰告诉我她出生于1940年,据他父亲的战友张铚秀司令员回忆,他是父子岭战斗结束后做的满月,这样推算起来,她应该是这一年的3、4月在泾县北贡一带(当时新四军老一团驻扎在这一带)出生的。她父母给她取名叫傅国美。
    但据傅秋涛的警卫连长孔诚在《我所亲历的新四军新一支队皖南事变突围》一文中写到:“我们回到了司令员傅秋涛和部队隐蔽的山上,向首长汇报了侦察到的情况。当时,傅司令员的妻子陈斐然同志怀着孩子,在部队出发前快“足月”了。由于连日奔波,结果在老乡看庄稼的草棚里,生下了一个女儿。周围山上经常有敌人来“搜山”,当时正值寒冬,天气很冷,但大家都不敢生火,只好把孩子包裹起来。”孔诚的回忆与老游击队员黄义成的回忆相比,孔诚的回忆明显有误。
二、艰险的抚养历程

    黄义成的回忆是:当时傅秋涛带着部队突围到泾县东乡杨皮西坑鸟雀岭脚时,傅秋涛夫妇决定把他们只有几个月大的女儿(他的回忆同傅寰的说法较一致)放在老百姓家寄养,虽然从敌人的重围中突出来了,但是后面还要通过敌人的封锁区,还有仗要打,带着孩子,会给部队行动带来不便。当时傅秋涛夫妇把他们的女儿寄养在鸟雀岭村里一位姓胡的老百姓家里。
    1943年,在皖南山区坚持斗争的新四军游击队领导人,皖南特委书记胡明去江北7师师部汇报工作时,时任副师长的傅秋涛找到胡明,帮他寻找他寄养在泾县鸟雀岭脚老百姓家的女儿,并委托胡明同志安排好她女儿的生活。
    胡明同志回皖南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当时在泾、旌、宁、宣一带活动的刘桂生,吕辉,汤富林他们。
    1943年秋冬时节,刘桂生,吕辉,汤富林他们在鸟雀岭脚的老百姓胡金玉家找到了傅秋涛同志的女儿,问清楚情况以后,游击队付给胡金玉几年来养护女孩的费用,然后把女孩领走了,转移到新的地点。
    游击队把傅秋涛同志的女儿送到宣城县溪口镇塔泉村端基台,交给老党员桂柏林抚养,游击队给傅秋涛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桂英。1944年冬,桂柏林被叛徒出卖,被国民党52师抓去在宣城的溪口杀害后,同为秘密党员的桂柏林的儿子桂有根接过抚养“桂英”的重担,并把家搬到了胶塑坑。
    七十多年后,傅寰说不上宣城溪囗这个地名,她只记得这家人家小孩很多,大概有五、六个小孩。她记得有一天,有人说国民党的部队要来,把她急忙抱走了,傍晚等她回来时,看见这家主人被放在门板上抬着回来的,人已经死亡。送完葬后,游击队就马上把她转移了。
    傅寰所说的转移是第一次的转移,接下来又出现第二次危机。1946年5月30日,泾旌宁宣游击队内部发生了一起著名的李金苟叔侄哗变事件,李金苟家就住在溪口塔泉附近。李金苟一伙叛变以后,跑到宣城县溪口国民党那里去了,李金苟知道新四军7师副师长傅秋涛的女儿寄养在宣城胶塑坑的桂有根家里,他既想向国民党出卖傅秋涛的女儿邀功,又怕他自己和他的家人将来受到游击队的镇压,犹豫不决。李金苟就先自己一个人跑到塑胶坑桂有根家里打探情况。
    桂有根一见到穿着国民党军装的李金苟,就知道李金苟是叛变了,是冲着傅秋涛的女儿来的。桂有根知道硬抗,不但保护不了付秋涛的女儿,可能后果会更严重,将会玉石俱焚。急切中桂有根对李金苟说:“这个小孩你不能动!你要把他搞死了,不但我一家人的性命不保,共产党以后也饶不了你!你不要看国民党现在闹得欢,你就知道共产党将来得不了天下?”
    李金狗听了桂友根的话,也许是良心有所发现,也许是怕将来受到惩罚,当时就没有动傅秋涛的女儿。
    李金苟一走,桂有根害怕李金苟变卦,再带国民党军队来残害傅秋涛傅的女儿,就赶忙背着傅秋涛的女儿出门去找游击队,一直找到宁国的板桥,才找到游击队吕辉他们,把傅秋涛的女儿交给了吕辉同志,请求组织上把桂英换个地方隐蔽起来。
    桂有根把桂英送到游击队以后,吕辉同志单独把游击队员黄义成找去,把傅秋涛的女儿交给他,并对他说:“你在涌溪养病,对涌溪的情况熟悉,现在把桂英交给你,你在涌溪找一户可靠的人家,把她安置好。这件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许告诉任何人,出了差错,杀你的头。”
    黄义成从吕辉首长那里接受了任务,有一天待众人都睡了,黄义成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桂英”背在身后,在崇山峻岭间走了一夜,天快亮时到了涌溪的二坑(现为涌溪七队)。这是一个当时只有8户人家的小村子,都姓胡,同一宗族,对外抱团较紧。
    黄义成径直来到胡宗来家。胡宗来家只有他小两口和母亲共3人生活。黄义成说明来意,并对胡忠来强调:一,孩子名叫“小妹”;二,对外则称“小妹”是母亲的幺姑娘(解放前,长兄与幺妹相差十几、二十岁的情况较为普遍);三,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好“小妹”;四、游击队负责每月提供60斤大米的口粮,穿衣、看病等其他费用由他提供。这一点和傅寰对我们说的是一致的,就是她的抚养费是游击队用大米支付的,“小妹”就这么在胡宗来家秘密的安顿下来,周边的村民也为这个“小妹”守住了秘密。
三、“小妹”重回父母的怀抱

    1949年4月下旬,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皖南各地相继解放。胡明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身在泾县涌溪山坑里的“小妹”。他专门安排两位得力的同志,在地方政府干部的陪同下,来到涌溪胡宗来家,提出要把孩子送到上海他父亲处。
    此时“小妹”已经11岁了,本该是个小姑娘,由于山村生活条件有限,营养不良,长得比较瘦小。长期惊险、恐惧的生存环境,养成了他机敏警惕的性格,比同龄孩子显得老成些。“小妹”告诉来人,他哪也不去,就和妈妈(胡忠来的母亲)在一起。胡宗来一家为“小妹”能回到生身父母的身边而感到高兴,就都劝她去上海回到自己亲身父母生边。
    “小妹”最后虽同意去上海,但提出一个要求:要哥哥陪他一道去。经请示,组织上同意此方案。
    1949年夏季。“小妹”在胡宗来的陪同下,从青弋江坐上小竹排到了芜湖,转而又乘轮船到达南京。
    傅寰的回忆是在南京遇到了时任二十四军副军长的梁金华,梁金华是傅秋涛的老部下,新四军在云岭时他曾担任过傅伙涛的参谋长。他一见是老首长的女儿,连忙安排他们坐船去上海。
    傅寰一路颠簸,终于在上海见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傅秋涛、陈裴然夫妇非常高兴,没想到他们失去多年的女儿又回来而且长大了。傅秋涛感慨地说:“改名吧,叫复(傅)还。皖南人民不但把我女儿养大了,还送回来,这是失而复得呦!”这以后,她就由傅国美改名叫傅还,直到小学毕业,校长作主把傅还的名字改为傅寰。
胡金玉、胡宗来:接力为保护皖南事变中革命后代

傅寰和父母的合影
四、深切的呼唤

    为了了解胡宗来家的后代情况,我委托榔桥镇老干部王黎民帮我做了全面的调查了解:胡宗来已于79年去逝,他妻子朱玲香活到88岁,去逝也有六年了。朱玲香生前十分思念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小妹”,希望能见到“小妹”,因没有通讯地址后人无法寻找与之联系,没有能够实现她老人家的愿望。
    胡宗来生有二男一女。长子胡八生,今年67岁,爱人吴桂英64岁,住在二坑口,两个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单列门户。次子胡旺生,今年62岁,爱人宋正社58岁,一个儿子已经成家立业,现居住在二坑最里面一户。
    在他屋后五十米的一块平地上原有一幢五间两厢的草房,当年空闲着,以吕辉为领导的游击队就驻扎在这里,这房子背靠大山,山高林密,非常隐蔽。“小妹”曾在这里居住生活了九年左右的时间。
    现在涌溪大山里都开通了公路,生活丰衣足食,已达小康。他们想告诉傅寰大姐的是:“在你来到胡宗来家之前,经常转移,曾经有人为保护你而牺牲,只有到胡宗来家后才长期稳定下来。虽然当时游击队在那艰苦的环境中每月给你送来粮食,但国民党军队经常到涌溪清剿游击队,有时派敌探进山寻找你的下落;胡宗来全家和二坑的村民八九年间,冒着生命危险和难以承受的责任,艰难的抚养你长大。 这用生命凝聚的鱼水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虽已过去七十多年,但仍在涌溪村民中代代相传。”胡宗来后人渴望着能与傅寰大姐见上一面,以实现他父母的遗愿。
    当我把我整理的《开国上将傅秋涛女儿失而复得》的文章寄给傅寰本人审阅时,我是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她的答复。我之所以忐忑,是因为战争给傅寰造成的心理创伤太深刻了,谁也不喜欢回忆痛苦的过去,在一个就是老游击队员的回忆事情是否准确?将近过了一个月,傅寰大姐将我寄给她的稿子退回给了我,从她改的稿件来看,只是对文章个别地方作了修改,对文章的主要内容只字未动;只是对傅寰名字的来历做了更为详细的解释:是在小学毕业时,校长为她改的名。她没有因为弄清她在皖南的这一段奇特的经历而高兴异常,也没有表示想沿着她被抚养的道路去走走看看的意思。
    尽管傅寰大姐可能因为战争给她造成的伤害太重,再加上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的原因,所以对弄清她身世的兴致不是那么很高。但从我第一次找到她,她就坦然告诉我她在皖南山区所发生的奇特经历,对皖南人民对她的救助,她一直铭记在心,也深深的感谢皖南人民的养育之情。
    其实,在革命老区泾县像类似傅寰大姐这样的故事还有许多,如云岭丁家山村农民陈家傲在“皖变”前送黄道的遗孀陈清凤(当时快要临产)安全撤离至苏南,还有云岭农民詹顺子冒着生命危险收养了新四军战地文工团李心渠的女儿“皖留”的故事,这些故事反映了新四军同人民群众鱼水情深的关系,更表现了老区人民对新四军的无比热爱和对中国共产党的人民解放事业充满必胜的信念。我们也希望傅寰大姐在身体充许的情况下,到革命老区一一泾县走走看看,重温这段历史,为的是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编辑:黄山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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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报道】开国上将傅秋涛之女傅寰——九年寄养在安徽泾县
作者:楚天舒

开国上将傅秋涛

    傅秋涛(1907年-1981年),湖南平江县人,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中共湘鄂赣省委书记兼湘鄂赣军区政治委员。皖南事变时,担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的他率部冲出国民党军重重包围,成为成功突围的新四军最高军事指挥官;所部先后突围出来的干部战士1000余人,占皖南事变全部突出重围的新四军官兵的90%。
一、家庭

    傅秋涛的第一个夫人是曾湘娥,1929年3月与他一起入党。1934年1月,在湘鄂赣省妇联工作的曾湘娥刚生小孩不久就成了“肃反”的主要对象,无奈只好把小孩寄养老乡家里。后来杳无音讯。1935年7月,在一次突围中,曾湘娥因为傅秋涛挡子弹而牺牲。

傅秋涛夫妇

    陈斐然是傅秋涛的第二任妻子。1934年参加革命,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新四军教导队副排长。解放后任解放军总参谋部办公厅正师职秘书。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
    他们的长女傅洋(又名傅胜利)出生不久,因残酷的战争环境,被寄养在湖南老家弟弟处。解放后才接回身边。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傅还(又名傅寰,原名傅国美)是傅秋涛与陈斐然的次女,1940年3月26日生于新四军军部云岭。皖南事变时,傅秋涛夫妇被迫将她寄养在皖南的老乡家里。此女的童年,充满辛酸、苦难、恐惧和无时不在的死亡威胁,远比一般平民百姓的孩子为甚。为了她,皖南的乡亲和中共地下党付出了血的代价。所幸的是,1949年解放后,中共皖南党组织安排人员将她平安交还给父母。
二、突围
1941年皖南事变后与突围出来的同志合影。前排坐的为傅秋涛夫妇

    1941年1月4日,皖南新四军9000余人,在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的率领下,分左、中、右3路纵队离开皖南云岭,踏上了北移苏南的征程。行军路线为绕道泾县茂林,由旌德县三溪、宁国、广德、郎溪到苏南,然后渡江北上。6日,当部队进入泾县茂林地区时,突遭事先埋伏的国民党军队7个师8万余人的包围和袭击。由于叶挺与项英的指挥思想不一致,中路纵队、右路纵队陷入了军部指挥连续失误、战机一失再失的危局,几乎可以说是伤亡殆尽。左路的傅秋涛一纵队在战斗中因电台被打坏而与军部失去联系,因祸得福,使自己能够处身于叶、项矛盾旋涡和项英的错误指挥之外而独立行动,率部经过三次殊死搏杀,于1月9日在“三节水”地区冲出封锁线,越公路、过榔桥、走涌溪,抵达泾县、宁国、宣城三县交界的老虎坪一带山区。

皖南泾县鸟雀岭脚

    这里群山连绵、重峦叠嶂、沟壑纵横、森林茂密,易于暂时掩藏,但仍处于国民党军队的大包围中。傅秋涛立即收拢被打散的部队,将第一次突围出来的300多人整编为一个步兵营和一个大多数由新四军干部组成的50多人的手枪队,为继续突围做准备。1月26日,农历除夕。在这崇山峻岭中转圈圈的傅秋涛率队冒雨来到一个小村子里,正准备安顿伤员、埋锅做饭,突然,国民党军52师的“清剿”部队又寻迹追来。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处在被追着打的日子中度过。他只得将队伍再化整为零,2月2日,自己仅带着10几人离开坚持斗争了二十几天的老虎坪、大斧山地区,经羊皮坦转移到泾县的鸟雀岭。这时,他们身边还带着不满周岁的女儿“国美”。他们的目标是苏南,而沿途不知还有多少关卡和封锁区,带个孩子实在不便。无奈,傅秋涛只得命令妻子陈斐然将孩子草草丢给一胡姓老百姓,冒充国民党52师的便衣队,过了泾县蔡村的新岭——国民党52师的最后一道封锁线,然后越过宣城孙家埠,渡过南漪湖,终于2月10日到达新四军16旅驻地溧阳。其后,傅秋涛到苏北盐城新成立的新四军军部汇报,一边学习,一边接受必要的审查,历时一年。1942年3月,傅秋涛被任命为驻安徽无为的新四军第7师副(代)师长。
三、托付

    1942年10月中下旬,皖南山地中心县委书记胡明一行赴江北无为县白茆州新四军7师师部参加皖江各县县委书记会议。
    胡明(1914-2001),原名胡绵芳,化名老杨,福建同安人,缅甸归国华侨。1937年进入延安抗大学习,并入党,次年参加新四军。皖南事变前任中共旌德县委书记,后任旌泾绩太中心县委书记、皖南地委书记,成为中共在皖南的最高领导人。解放初任皖南区党委副书记、安徽省委统战部部长,后任国家纺织工业部常务副部长。
    会议结束后,时任新四军7师副(代)师长的傅秋涛和夫人陈斐然特地将胡明等人请到住处,用招待贵客的“泡炒米”来招待他们。傅秋涛委托胡明一行帮他办件私事:代为寻找寄养在皖南的女儿。当时战事紧张,傅秋涛只记得丢在宁国板桥一带。

1937年,时任抗日第一游击队司令员的傅秋涛

    胡明自皖南事变后就多次交待各处行走的交通员们,留心打探辖区内是否有突围的新四军战友留下的孩子,后来虽也找到了3个孩子,但他们的父母均下落不明,只能由老乡继续抚养。对照这3个孩子的年龄、性别,可以排除是“国美”的可能性。望望傅秋涛,男子汉大丈夫,又是高级领导干部,情绪尚能克制,但他的夫人却颇有凄切之状。于是,胡明向傅秋涛夫妇承诺:“我们回皖南之后,立即派人到宁国板桥一带寻找,争取尽快找到。如果找到了,就立即派交通员送过江来。” 傅秋涛倒也实在,说:“孩子在不在了还不一定。找到了,给个信就行了。我们打鬼子生死无定,孩子在你们身边可能还要安全些。”
    从江北回来后,寻找傅秋涛女儿的事一直萦绕在胡明心头。
    1943年9月,为了打通与宣城抗日游击大队的联系,进而与苏南抗日根据地保持畅通,以胡明为首的皖南山地中心县委决定开辟以宁国县板桥、泾县涌溪为中心的泾旌宁宣边根据地,负责人吕辉。
    吕辉(1923-1948),原名严晖,江苏扬州人,1938年参加新四军。曾任中共泾旌宁宣县委副书记,1948年2月17日,在旌德、宁国交界处蜡烛山壮烈牺牲
    在送吕辉等人首次出征泾旌宁宣边地区时,胡明交给他一项额外任务——寻找7师傅秋涛副师长的女儿。
    吕辉等6人到达泾旌宁宣边地区后,一边“访苦插根”,一边同日顽作战,同时在饥寒交迫、时刻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始终不忘寻人之事。遗憾的是,在宁国板桥一带的寻找毫无结果。
四、转移

    1943年冬,吕辉部在泾县鸟雀岭一带活动时,支部书记汤富林偶然打听到当时有个叫吴家应的农民曾给傅秋涛他们带过路。
    汤富林(1918—1945),原籍苏南,身高1.90米。1939年秋参加新四军,曾任泾旌宁宣游击队党支部书记,后调至宣城县抗日游击大队任区队长。因长期身患肺结核病,1945年6月10在宣城南部的峄山抗击日寇战斗中,与日军拼刺刀时英勇牺牲。

1938年春,傅秋涛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副司令员

    汤富林找到吴家应,得知傅秋涛的女儿寄养在泾县鸟雀岭脚一个叫胡金玉的农民家里,现在叫“小妹”——一个皖南农村女孩最普通的名字。
    经过认真核实,为了孩子的安全起见,汤富林向组织汇报后,给付了胡金玉几担米,作为女孩三年的抚养费用。一再感谢并叮嘱保密后,汤富林背起“小妹”悄悄地来到宣城县溪口镇塔泉村端基台中共秘密党员桂柏林家。既然是桂家,干脆就给孩子起名叫“桂英”——也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名字。
    1944年冬,由于叛徒出卖,桂柏林被国民党52师抓到溪口街上杀害。同为秘密党员的桂柏林儿子桂有根接过抚养“桂英”的重担,并把家搬到了胶塑坑。
    1945年2月,胡明等人再次过江,来到江北无为县白茆州新四军7师驻地开会。会后,胡明特地告诉傅秋涛孩子被找到并安全寄养的消息。傅秋涛夫妇非常感激。
    然而好景不长,1946年5月30日,泾旌宁宣游击队内部发生了一起著名的李金苟叔侄哗变事件。李金苟家就住在溪口塔泉附近,本人在游击队时间较长,知道傅秋涛女儿藏身桂有根家的秘密,还多次去胶塑坑送过米。李金苟心想:现在既然已经投靠国民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秘密出卖给国民党肯定能得到更大的奖赏。但他内心也很矛盾:游击队的厉害他也清楚,弄的不好,他自己及家人就会遭到游击队的严厉报复和无情镇压。就在这种犹豫不决的心理支配下,他决定独自一人先到胶塑坑桂有根家打探下再说。

傅秋涛家人合影

    那天,李金苟穿的是国民党军装。
    桂有根一见,就知道他叛变了,心想:糟糕,他今天十有八九是冲着“桂英”来的。要硬碰,不但于事无补,保护不了“桂英”的安全,甚至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于是,桂有根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李金苟:“这个孩子你动都不能动。你把她搞死了,不但我一家人的性命难保,你全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见他没吱声,就进一步追问:“你现在就赌定了共产党夺不了天下?即使夺不了天下,他们的人也不会马上死绝。那时,他们会饶过你吗?”一番义正词严的话,一下使李金苟的头脑清醒了一大截。也许是冷静后的良心发现,也许是怕将来受到惩罚,总之,李金苟当天没敢为难“桂英”,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金苟一走,桂有根生怕他变卦,赶紧背起“桂英”,躲进密林,翻山越岭,在宁国板桥找到游击队,把“桂英”交给吕辉,请求组织上把孩子换个地方掩藏起来。
五、藏匿

    通过叛徒李金苟打孩子主意这件事,吕辉意识到自己过去只注重保护,而疏于保密了,差点出了大事。孩子下来往哪放?谁来执行?他把队伍中的每个人在头脑里过了遍筛子,最后决定让绝顶聪明、绝对忠诚的游击队党支部组宣委员、四班长黄义成来办这件事。
    黄义成(1924-2015),又名朱青山,绰号小麻子,安徽郎溪县十字铺人,自幼父母双亡,乞讨为生,后被拐卖到旌德。1942年入党,1944年参加泾旌宁宣游击队。后任泾东区工委书记、游击大队连长。解放后曾任旌德县副县长、徽州地区农机公司副经理。1981年离休,享受地厅级待遇。
    吕辉单独找来黄义成,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了,说:“你在涌溪养伤待的时间较长,对那一带的情况很熟悉。孩子现在交给你,改个名字,放到一户绝对可靠的人家。这件事,只有你一人知道,不许告诉任何人。出了差错,杀你的头。”
    涌溪位于泾县榔桥的东面,是群山中一条几十里路长的峡谷,峡谷的两侧分布着几十条山坑。外人进来只有一条路,里面十分隐蔽。黄义成在这里秘密发展了一批党员,建立了不少“堡垒户”和关系户。国民党军队和密探一有动静,还没进来,里面就知道了,情报传递的效率,简直堪比现在的手机通讯。这里还出产一种叫“涌溪火青”的名茶。


    当晚,待众人都睡了,吕辉把黄义成领到“桂英”的住处。黄义成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桂英”背在身后,在崇山峻岭间走了一夜,天快亮时到了涌溪的二坑。这是一个只有8户人家的小村子,都姓胡,同一宗族,对外抱团较紧。黄义成径直来到胡宗来家。胡宗来家只有他小俩口和母亲共3人生活。黄义成说明来意,并对胡宗来强调:一,孩子名叫“小妹”;二,对外则称“小妹”是母亲的幺姑娘(解放前,长兄与幺妹相差十几一、二十岁的情况较为普遍);三,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好“小妹”;四,游击队负责每月提供60斤大米的口粮,穿衣、看病等其它费用由他提供。
    “小妹”就这么在此安顿下来,总算平安无事。
六、归还

    1949年4月下旬,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皖南各地相继解放。
    这年的5月,傅秋涛也随着大军的推进来到上海,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下设的运输司令部司令员。
    此时的胡明,每天都在部署围剿国民党的散兵游勇、接管政权、清匪反霸、稳定社会秩序等工作,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身在泾县涌溪山坑里的“小妹”。他专门安排两位得力的同志,在地方政府干部的陪同下,来到涌溪胡宗来家,提出要把孩子送到上海她父亲处。按皖南人计算年龄的习惯,“小妹”已经11岁了(虚岁),本该是个小大姑娘,可由于营养不良,长得比较瘦小。长期危险、恐惧的生存环境养成了机敏、警惕的性格,所以她又明显比同龄孩子显得老成些。
傅秋涛1949年在山东家庭合影

    “小妹”告诉来人,她哪也不去,就和妈妈(胡宗来的母亲)在一起。胡宗来一家为“小妹”能回到生身父母的身边而感到高兴,就都劝她。“小妹”最后虽同意去上海,但提出一个要求:要哥哥陪她一道去。经请示,组织上同意此方案。动身的时候已是夏季。
    “小妹”在胡宗来的陪同下,从青弋江搭上一个小竹排到了芜湖,转而又乘轮船到达南京,最终在上海见到了亲生父母。傅秋涛夫妇非常高兴,没想到他们失去多年的女儿又回来而且长大了。傅秋涛感慨地说:“改名吧,叫傅还。皖南人民不但把我女儿养大了,还送回来,这是失而复得哟!”
二0一六年四月十五日
于皖南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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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傅秋涛之女寄养溪口塔泉村三年
    吕辉第一次进入泾宁宣的时候,其实胡明还交代他另一个任务,那就寻找傅秋涛的次女傅国美。傅国美是在1940年4月26日出生于泾县北贡一带,当时他的父亲傅秋涛是新四军老一团的团长,老一团驻扎在那。那一天傅秋涛在叶挺的部署下指挥了一场著名的父子岭战役,经过八个小时的激战,歼灭日军三百余人。
皖南事变以后,迫于当时情况无奈,傅秋涛只得命令妻子陈斐然将孩子草草丢给一胡姓老百姓。1942年10月中下旬,皖南山地中心县委书记胡明一行赴江北无为县白茆州新四军7师师部参加皖江各县县委书记会议。时任新四军7师副(代)师长的傅秋涛和夫人陈斐然特地将胡明等人请到住处,用招待贵客的“泡炒米”来招待他们。傅秋涛委托胡明一行帮他办件私事:代为寻找寄养在皖南的女儿。当时战事紧张,傅秋涛只记得丢在宁国板桥一带。
    1943年冬,吕辉部在泾县鸟雀岭一带活动时,支部书记汤富林偶然打听到当时有个叫吴家应的农民曾给傅秋涛他们带过路。汤富林找到吴家应,得知傅秋涛的女儿寄养在泾县鸟雀岭脚一个叫胡金玉的农民家里,现在叫“小妹”,—个农村女孩最普通的名字。经过认真核实,为了孩子的安全起见,汤富林向组织汇报后,给付了胡金玉几担米,作为女孩三年的抚养费用。一再感谢并叮嘱保密后,汤富林背起“小妹”悄悄地来到宣城县溪口镇塔泉中共秘密党员桂柏林家。既然是桂家,干脆就给孩子起名叫“桂英”。
    1944年冬,由于叛徒出卖,桂柏林被国民党52师抓到溪口街上杀害。傅国美在《忘不了皖南的爸爸妈妈们》写到,在我刚记事的时候,曾被转移到一位孩子多的人家。没住几天,这家的养父就被还乡团的人叫去。到了晚上也没有回家,直到第二天,被人用门板抬回,血迹斑斑,人已经被还乡团的人打死了。听大人们议论,还乡团的人发现他家多了一个孩子,问他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的,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亲戚的。同为秘密党员的桂柏林儿子桂有根接过抚养“桂英”的重担,并把家搬到了胶塑坑(饺子坑)。                        
    1946年5月30日,泾旌宁宣游击队内部发生了一起著名的李金苟叔侄哗变事件。李金苟家就住在溪口塔泉附近,本人在游击队时间较长,知道傅秋涛女儿藏身桂有根家的秘密,还多次去胶塑坑(饺子坑)送过米。
    那天,李金苟穿的是国民党军装。桂有根一见,就知道他叛变了,心想糟糕,他今天十有八九是冲着“桂英”来的。要硬碰,不但于事无补,保护不了“桂英”的安全,甚至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于是,桂有根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李金苟:“这个孩子你动都不能动。你把她搞死了,不但我一家人的性命难保,你全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见他没吱声,就进一步追问:“你现在就赌定了共产党夺不了天下?即使夺不了天下,他们的人也不会马上死绝。那时,他们会饶过你吗?”一番义正词严的话,一下使李金苟的头脑清醒了一大截。也许是冷静后的良心发现,也许是怕将来受到惩罚,总之,李金苟当天没敢为难“桂英”,李金苟一走,桂有根生怕他变卦,赶紧背起“桂英”,躲进密林,翻山越岭,在宁国板桥找到游击队,把“桂英”交给吕辉,请求组织上把孩子换个地方掩藏起来。这样傅国美在溪口塔泉一带被寄养了大约六年之久。
    于是吕辉单独找来黄义成,让他连夜送到涌溪二坑的胡宗来家。直到1949年5月,傅国美终于在上海见到了亲生父母。傅秋涛夫妇非常高兴,没想到他们失去多年的女儿长大又回来了。傅秋涛感慨地说:“改名吧,叫傅还。皖南人民不但把我女儿养大了,还送回来,这是失而复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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