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陆,特别是在素有“东南邹鲁”之称的古徽州,类似西递一般的聚族而居的古村落,比比皆是。为什么西递、宏村能抓住机遇,走上了旅游致富的道路,并成功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也许这不仅仅是安南先生的疑惑,更是全球一切关注中国发展人们的注意。西递村以自己的实践与探索,从基层的层面做出了圆满的回答。
旅工农路兴西递 古村始迎东洋客
西递村口,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古道,蜿蜒伸向远方。历史的沧桑使石板被磨练得格外光亮平整。当年西递人一代一代从此走出黟县,走向“无徽不成镇”的一个个大码头。
这天,西递村来了几个人。带头的那人,一顶草帽,虽然不破,但看得出来,因为长期风吹雨淋太阳晒,已经退色。脖子上随意挂了条半新旧的毛巾。两只裤腿,一只还随意卷了两道,显得一只长一只短。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摸样更像是生产队长。
说他不像干部,又看见乡里的几个头头脑脑都陪同在他的周围。
后来在西递村口栽树绿化的人群中,人们又看见他那熟悉的面孔,正操着一把锄头专心致志在挖洞,干得满头大汗。
后来,人们一次次在西递村见到他多次。见多了人们才知道,这个人便是新任职的黟县县委书记张奇涛。更有消息灵通的“诸葛亮”说,张书记原来学的是林业专业毕业的,曾任休宁县县委秘书和办公室主任,在黄山市林业局也当过一把手。
再后来,目睹张书记撰写的文章和所作的报告,人们又开始惊讶了:虽说他不像干部,更不像书生,但书法没有话讲,无论硬笔还是软笔,又漂亮,又有胫骨,还有气韵。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奇涛书记烧的第一把火,不是传统的农业,也不是龙头的工业,而是签发县委红头文件,成立了黟县旅游资源开发领导组。张奇涛自任组长,县长程迪柱任副组长。调任原县委党校常务副校长,西递人胡晖生任专职副组长,兼开发办主任,县政府13个有关科局单位的一把手作为成员,进行全县旅游大开发。
当年,旅游的意义甚至概念,并不象现今如此被人们所熟悉。黟县要走县委提出的“旅工农”的道路,也不是被所有黟县干部群众接受,甚至县委主要班子成员思想认识也没有完全统一。有人就说,黟县是传统的农业县,农业不抓了,以后吃什么。也有不少人怀疑说,黟县旅游资源就那些老房子,不少已经破烂不堪,搞旅游能行?还有的甚至说,张奇涛书记学的是林业,胡晖生是个文人,靠他们来搞旅游能行得通?
正在众说纷纭时刻,中共安徽省委书记黄璜一行来到黄山考察旅游资源。
多少年以后,从新闻媒体的报道中,人们才知道,原来省委书记黄璜和县委书记张奇涛都是从更高的层面得到了发展旅游的指示:
1979年暑夏,邓小平来黄山考察。7月15日的下午5时他在黄山接见安徽省委常委和徽州地委书记谈话时,对发展黄山旅游作了重要指示。
也许是深受美景的感染,也许是引起了兴致,那天邓小平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中心就是:
黄山是发展旅游的好地方,就是你们发财的地方,要很好开发,要有点雄心壮志,把黄山的牌子打出去,建成全国最富的地方。
这回看样子是直奔黟县桃花源旅游开发而来的,黄璜书记一行1985年11月,在宏村镇当时的际联公社所在地承志堂召开的黟县古村落旅游开发座谈会上,省委洪清源秘书长单刀直入地提出了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黟县自古被称为小桃源,仔细观察其地形地貌与风俗民情,都与《桃花源记》很相像,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在联系?”是呀,正值改革开放的好时期,抓住先机,唱响桃花源,确实对黟县的发展有很大好处。可是,多少年来,每当人们热议哪儿是真正的桃花源时,往往认定湖南省常德市“武陵”这个地方,是公认的陶渊明《桃花源记》所描绘的世外桃源,黟县自古只称为小桃源,与陶渊明的文章有什么关系,一直没有公论,也成为黟县人的一块心结。
中央政治局常委组织部长宋平在西递(西递旅游公司供稿)
可就黟县环境来说,有及其相似的武陵人舍舟登陆的“渔亭”,有缘溪前行的“桃源洞”和十里“桃花源长廊”,有豁然开朗的烟霞百里间的盆地,这一切都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十分吻合。加上陶渊明,曾担任过与黟县毗邻的彭泽县令。他所生活的牛头山与淋沥山的直线距离不出70公里。山重水复之间,陶渊明极可能到过黟县。黟县优美而独特的风情风貌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由此而写下千古流传的《桃花源记》。这个传说也许有些大胆,但是陶渊明次子陶俟之后裔陶庚四南宋末年迁居黟县赴南屏定居,确是事实。发展旅游又不是搞纯粹的学术考证,该是大力倡导桃花源里人家黟县的时候了!
安徽省领导的讲话,再次坚定了人们发展旅游的信心,因为领导重视与倡导,西递村因此正式开始村民办旅游的探索。所以,至今西递村民还流传着如下说法:
没有邓小平就没有今天中国,没有万里就没有安徽农业改革;徽州旅游发展离不开黄璜,西递旅游能有今天,离不开我们的老书记张奇涛。
说起张奇涛,曾任黟县旅游局局长的程正泰深有感触说,因为经常深入基层,张奇涛书记对情况非常熟悉。有一次在西递陪同客人期间,张奇涛问程正泰,西递旅游要建设停车场,在村口征一块地,一万块(钱)行不行。
程正泰问有多大,具体在什么位置,从哪里到哪里。张奇涛捡起一块石头,当即在地上画了起来,界线面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程正泰心里有底,说没有问题。果然,征地的一万块钱一周内就打到旅游局的账户上。“有这样的领导和这样的效率,干什么事都有劲。征地之事很快落实,干脆利落。”程正泰强调。
外宾在西递游览(照片由西递旅游公司供稿)
俗话说,好事成双。正在这时,从东瀛岛国日本传来了一个让所有西递人兴奋,却一下子又没有被大多数人认识其深刻意义的好消息:
何红雨的毕业论文在日本获奖,皖南大山深处西递村的名声,一下子被日本建筑学界知晓。西递村厚重的文化,使得何红雨的论文润色不少;而何红雨的论文,又把西递村第一次推到海外世人的面前。
1985年3月,日本东京艺术大学校长茂木计一郎为团长的日本居住建筑考察团,和日中旅行社社长武藤真雄为领队的日本及香港旅行社的考察团,先后来到西递考察。
慕名而来的海外客人要在村子里安排中饭,那时西递村没有宾馆饭店,只好在胡晖生家安排,厨师也是专程从县城里聘请来的师傅。
客人当中有人会讲简单汉语,加上手势体形,居然克服交流上的障碍。专家们对西递保存完好的数座祠堂及数百幢民居惊讶不已。赞叹道,在西递,我们找到了中国古代和现代文化的衔接点,这儿是研究中国历史、经济、文化、建筑、艺术、风土人情以及宗法制度的理想去处,更是建筑师、规划师、园艺师、画家、雕塑家、工艺美术家们获得创作灵感的源泉。
不久,上海的《新民晚报》刊载:“安徽黟县西递发现明清古民居建筑群”,第一次向世人发布有关西递古民居的信息。
何红雨后来被授予西递村荣誉村民。至今西递不少人还念叨,西递旅游应该给何红雨记上一功。
从此西递村深厚文化底蕴,肥沃的文明土壤,哺育一个又一个学者专家成长为名人,步入其事业的辉煌殿堂:
1986年,在安徽屯溪参加第二届中国版画家代表大会的应天齐,第一次步入西递村时,就被震撼萌生出强烈的创作望。从此他多次深入西递村,走村串户,着手创作水印版画《西递村印象》。1988年芜湖版画展在北京中山公园展出,他的《西递村系列》之一、之二、之三首次面世,便受到古元、王琦等老一辈版画家的赞许。1989年《西递村系列》之二、之十一获中国文化部第七届全国美展铜奖。同年九月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应天齐画展”,展出十八幅《西递村系列》版画。1990年《美术》杂志专版推介《西递村系列》版画。发表论文《创作西递村系列所想到的》。同年应邀赴广州美术学院办展,讲学。在香港包玉刚画廊展出部分西递村系列版画。李正天评论:“塔希堤因高更而闻名于世,西递村必将因应天齐而闻名于世。”《西递村系列》获“十届全国版画展”铜奖。1991年《西递村系列》获日本-中国版画奖励会金奖,获北京-台北当代版画展杰出奖。《江苏画刊》专版推介,发表徐冰的文章《走出世俗的纷扰——我看应天齐的画》。香港商务印书馆、心源画廊联合举办“印痕之美——应天齐水印版画展”。《西递村系列》之十一入选“法国秋季沙龙展”,广东《画廊》专版推介。发表论文《水印版画的印痕美》。应天齐从此名扬还内外。
应天齐正在创作(照片选自网络)